我一進廠,樂傻了。嬌姐、雪妹、小剛、林林、小宇、朱光華、美豔、阿君、苦瓜、小北,還有班長祥哥!哎呀,想不到他們都沒上學了,連班長都來打工,學校這一屆的損失得有多大啊!
“你們怎麼都在這兒?”
比我還高幾厘米的雪妹早抱住了我,“小燕子姐,聽說你是來找明哥的?你還在喜歡他啊?”
這個說話沒分寸的丫頭,把我氣得。但也知道她就這性子,於是連忙道,“你能不能不加小字?”
雪妹嗬嗬一笑,“是啦,燕子姐。”
我問大家,“你們什麼時候來這裏的?來多久了?我們有多少同學在這邊?”
班長祥哥代表大家回答,“我們來了也才半個月,好多同學都在這裏。不過,嗯,阿明沒有來,你不會失望吧?”
祥哥說完,大家都在笑。合著都想看我出醜呢!這幫沒良心的同學。
看我這樣,還是嬌姐幫我打圓場,“有話晚點再說吧,我們去宿室。”男同學們直接就解散了,美豔、雪妹、嬌姐陪著我回宿室。
路過食堂,嬌姐給我介紹,“這裏是飯堂。”
雪妹說,“這裏的飯堂修得倒是好,就是飯菜垃圾點。燕子姐你看,你看我都吃得長痘痘了。”
我看了看,“哪裏有,這麼小看不見。”
嬌姐道,“這丫頭這麼挑食,多長點還好。”也許嬌姐是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比雪妹更瘦一點。
美豔隻管笑,因為她就是個愛長痘的。
下午去飯堂吃飯,正高興有三菜一湯呢,結果打出來是白菜炒玉米、玉米炒土豆、土豆炒白菜,再就一碗放了點鹽卻感覺不出有鹽味的白開水。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出一絲肉沫,正在失望,雪妹在旁邊開口,“不用找了,沒有。”
我一臉不服氣,指著牆角黑板上掉了一半的粉筆字,說“那菜單上寫的明明就是‘白菜肉絲’‘土豆肉絲’‘玉米肉沫’啊!”
嬌姐平靜的說,“嗯,我們吃的這不就是嗎?”
我有點鬱悶了,“可沒有肉啊?”
嬌姐冷笑了一聲,“白菜肉絲是吧,白菜的肉切成絲;土豆肉絲是吧,土豆的肉切成絲;玉米……”
“玉米肉沫,玉米的肉拍成沫?”第三句我搶著補上。
祥哥一搖書生頭,“孺子可教啊。”
雪妹連忙道,“這算什麼,剛來的時候我們一連吃了三天的南瓜,甜的鹹的油炸燉湯的都來,想想都想吐呢。”眾多在場同學紛紛表示有同感。
這不禁讓我想起了在學校的時候,雪妹是最挑食的,還發誓說今生今世絕不吃除了西以外其它方向的瓜!現在,我想她已經慢慢違背了她的誓言。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雪妹不得不吃南瓜。
對於這個社會,我們都還隻是幼稚園的學生。該怎樣選擇自己的路、走什麼樣的人生,我們盲目不已。是這樣,要不然我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歎,“唉……”
林林習慣性的揉了揉鼻子,“歎息也沒用,這廠火食差,有得南瓜吃就不錯了。”
林林這笨小子,怎麼可能知道燕子我的心事,靠邊站吧。不過看在學校裏願意被我欺負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
第二天,要上班了。
這是我的第一次上班工作。處女作啊!
心情很複雜,如果100分裏麵有20分是陌生的話,有80分肯定是緊張沒得說。
林林和嬌姐和我在同一車間,相互可以看得見,卻不可以說話。因為怕我剛來壞了“規矩”,林林和嬌姐在上班之前特地和我說了一些這工廠的規定。我本來也擔心自己,所以認真聽了進去。大概了解這工廠規定:上班不可說話、不可隨便走動、不可抱手抱腳(我在納悶抱腳會是個什麼動作)、不可無顧張望、不可睡覺、不可咳嗽和放響屁、喝水不準發出“咕嚕”聲、有事舉手找線長不得擅自離開等等。放屁小聲算還合理吧,合著喝水都得輕輕的咽,什麼規定啊?
來不及想別的,限於“不可無顧張望”一條,我與林林僅隔三米也不敢看他一眼,隻得一副錯誤小幹部準備接受組織批評的正襟危坐樣。
流水線一開,工作開始。安排教我的老員工隻顧自己做事,完全不理會我看懂了沒有。我傻傻看著一個個似乎是什麼線路板的東西在別人的手上切磋,前麵一人撿起來,弄了弄,放回流水線;後一個人拿起來,弄了弄,也放回流水線……我旁邊的老員工也做著同樣的事,不過動作確實很快,我連看也沒看見那東西是怎麼弄的,那東西就回到流水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