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從心底渴望得到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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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不太好,外表倒是看不出來,是個外強中幹的男孩子。
我出生時不滿足月,但從保溫箱移至一般嬰兒房的那段時間裏,倒是無病無痛、出乎醫生預料的健康。
誰知父母開開心心將我抱回家不到一日,竟又氣急敗壞的衝回醫院。
我發燒、嘔吐、拉肚子……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真是將可憐的爸媽嚇壞了。
醫生後來才檢查出我的病狀,我患了先天性地中海型貧血,外加心髒二尖瓣膜脫垂。
Thalassemia,中文名詞又叫地中海型貧血,會有心悸、頭暈、氣促、疲乏的症狀。
二尖瓣膜脫垂,會有容易胸悶、心悸,嚴重時則昏厥的症狀。
自此,我吃過的補品可比其它小孩喝過的奶還要多。
待再長大一些,維他命丸成了我三餐飯後的甜點。
時常有位慈祥和藹的老伯伯來看我,事後我才知道他是家庭醫生。
在求學的階段裏,我總是不用上體育課、不須上軍訓課曬太陽。
也好,反正我喜愛的運動是遊泳,浸泡在水中可比在陸地上滿頭大汗、喘噓噓跑著來得舒服。
之後,家庭醫生陸陸續續換了幾位,有男有女,長相如何我一概記不清楚。
再來說說我的家庭。
我的家庭真……有錢,十七年前就能請家庭醫生、保母,更能負擔醫治我的龐大醫療費,出入皆是B字開頭的轎車,這不叫有錢又叫什麼?
附帶一提,我都在自家的泳池遊泳,我媽說這樣比較幹淨。
我老爸已屆不惑之年,我媽亦然。
想當初他們還是人人稱羨的一對璧人,怎知歲月無情催人老……不不不,他們養生得宜、永保青春。
出於自責的心理,他們給予我這個獨生子無限寵溺與優渥生活,但是對一個身體不好常被禁足的人而言,有錢沒地方花也是浪費。
天知道我的身體已很久沒病也沒痛、天知道印傭安妮太笨了,所以老是管不住往外跑的我。
其實外頭的世界並沒什麼特別,到了最後我也覺得無趣而不想出門,就好比一個人餐餐吃鮑魚、魚翅,吃到後來便會生厭一般。
不知為何,我就是對那些人事物再也提不起興趣,一直到了高中,我還是個知交沒幾個的獨行俠。
我的精神生活貧乏嗎?我自己覺得的確如此。
貧乏的原因不是在我不願接觸外界,而是缺少一種刺激。
打個比方,我一直想嚐試高空彈跳與極限運動,想當然耳,我老爸老媽怎麼可能“恩準”?
沒有聖旨,我寸步難行。
所以,我打從心底渴望得到刺激,一種讓我感到驚心動魄、永誌難忘的刺激。
我願當一隻飛蛾,而不是膽怯隻知躲在圍欄裏待人疼愛喂食的小白兔。
今年,我升上高二了,日子一樣過得無聊,倒是老爸、老媽新聘了一位家庭醫師,是個T大醫學係畢業的高材生來教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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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八點,門鈴聲準時響起,印傭安妮旋即去開門。
乖乖坐在沙發上,我先是看見一雙樣式極普通的黑襪。
穿黑襪!這個人肯定是個老古板又不知變通的書呆子,我對此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眼睛再往上瞟去,我看見此人身穿一件深咖啡色休閑褲與米白、深藍色相間的休閑衫。
很普通的打扮,他果然是書呆子,他大概還戴著俗氣到家的黑框眼鏡吧?我這麼猜著。
最後,我將視線移向那個人的臉──
呃!這個人怎麼如此年輕與……好看?
我眨眨眼,還未回神,我媽已拉著我站起來拜會他了。
“沈醫生,這是小犬常軒。”
什麼小犬?要有禮貌也不是這樣吧!我若是小犬,老媽豈不是成了“狗娘”了嗎?這些話我自然不敢說出口“討皮痛”。
老媽繼續說:“醫生,他身體不好,患有地中海型貧血與心髒二尖瓣膜脫垂的疾病,但他既乖巧又懂事,往後我就將他交給了你,你可要好好照顧他。”
“這是當然的。”他微微一笑,看來似乎是位愛護病人的好醫生。
我在心裏默默為他加分,對他有不錯的評語。
沒辦法,我向來以貌取人,認為一個人若外表好看,看了也不傷眼,我自然會替對方多加幾分。
老媽見我尚在對他評頭論足似的,連忙伸手用力將我的頭壓低,免得剛才說的謊言馬上被識破。
“軒軒,快跟醫生問好啊!”老媽邊說邊壓壓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