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然揉了揉疲憊的眼睛,放下了手中的筆,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他愣了下,拿了起來。

“喂,你好。”杜修然閉著眼睛語帶沙啞的問。

“杜修然,是我。”寧小胖在電話裏高聲說。

杜修然有絲無奈道:“小胖?你在哪呢?”

寧小胖道:“嘿,你肯定猜不到,我現在正在B市,這邊正好有個研討會,我在做準備工作呢,怎麼樣,你過來不?”

聞言杜修然睜開了眼睛,B市……他抬手用手擋了下燈光,停頓了下,說道:“不,我……還是不過去了。”

寧小胖道:“不會吧?真不過來啊?我跟你說,有個事,你還記得你以前住過的那房子不?”

杜修然半天才點頭道:“嗯……”

寧小胖說道:“聽說那地方要拆了建學校,我這邊圖紙都下來了。”

聽罷杜修然一怔,反應過來後,心裏陣陣鈍痛,他失態的喃喃道:“要拆了?怎麼會……?”

寧小胖:“是啊,我聽說後還開車去看了那地方,誒?才發現這不是你住過的嗎?所以特地告訴你一聲,嘿嘿,有沒有覺得很懷念啊?趁這個機會,咱們聚聚吧,也好久沒見麵了。”

杜修然呆呆的拿著電話,半天才回複道:“到時候再說過吧。”

寧小胖道:“你這個人就是沒勁,一有個聚會啥的就這樣……”寧小胖在電話裏又說了他幾句,這才掛了電話。

杜修然也緩緩的把手機放到桌上,手捂著心髒的位置,隱隱的難受,才幾年時間,那裏就要拆了?難道,連最後一個可以懷念的地方都沒有了嗎?

杜修然坐了一會,起身走到窗前,望著遠處點點的燈光,隻覺得心在緩緩的下沉,他抬手摸了摸冰冷的窗戶,半天才收回手失神道:拆了也罷,拆了也罷……

那麼多年了,即使再重要,也應該放得下了。

***

B市夜幕剛落,一輛白色寶馬飛馳而至,緩緩停在路邊,車門打開後杜修然下了車。

“修然。”車窗搖下,錢遠揚道:“你哥讓我在B市接你兜兜風,可沒讓我把你送這裏來,你要丟了,我回去怎麼跟他交待?”

杜修然笑了笑說道:“我這麼大人了,還能丟?你別跟我開玩笑了。”

錢遠揚想了想,下了車,一身筆直的鐵灰色西裝外套,稱得整個人帥氣而挺拔,他說道:“我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這樣吧,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當一回你的貼身護衛怎麼樣?”

杜修然急忙擺手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錢哥,我以前就住在這兒,對這裏很熟悉,這不是要拆遷了嗎?所以想過來看兩眼,而且我跟那邊房子的大姨還認識,挺想進去坐坐,所以,你還是回去吧,你今天特意來接我已經很感謝了。”

錢遠揚見狀,看了看周圍,說道:“這地方真的對你這麼重要?剛下火車天都黑了,還是要大老遠的過來看?誒,算了算了,尊重你的想法,看就看吧,不過兩個小時後你得在這裏等我,我回來接你。”說話間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表。

杜修然笑道:“接什麼啊?我直接打車就回去了,你忙吧。”

這時錢遠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意示杜修然等等,便接了電話,說了兩句後掛掉,看了兩眼杜修然,道:“我還真是天天有忙不完的事……”

杜修然忙道:“沒關係,B市我很熟悉,再說我一個男人怕什麼,你還是別管我了,我隨便逛逛也自在些。”

錢遠揚想了想道:“那今晚就這樣,等我把事情全部處理好,明天,一定帶出去好好逛逛,怎麼樣?”

杜修然隨即敷衍的點頭:“行啊。”

錢遠揚說完話幫杜修然理了理脖子上的圍巾道:“有什麼事打電話,不用打給你哥,直接打給我就行,我絕對第一時間到。”

杜修然忙退了一步躲開他的手,勉強笑說:“好……”

錢遠揚這才放心的上了車,衝杜修然揮了揮手後滑入車道,快速離去。

目送錢遠揚的車離開,杜修然緩緩轉過身,延著沒有路燈的小道一直往前走,看著還依然是老樣子斑駁的舊牆壁,心裏有些酸溜溜的,他記得,以前,每天晚上的這個時候,那小鬼都會騎著二手自行車載著他去打工,那時候的小鬼還小,自己打兩個小時的短工,他也不回家就在自己工作地方的門外,坐在一個角落裏默默的等他兩個小時,直到他下班,然後再載著自己往回騎,風雨不誤。

那個時候沒有錢,他經常隻吃個半飽,省下米飯給小鬼吃,身上的衣服也穿不暖,但心裏卻比什麼都踏實,可是現在,什麼都有了,卻再也找不到當年的那種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