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7章 沉默終生的守護(1 / 2)

原本的生活,波瀾不興如一湖死水。他從來不曾想過,如果有一天,國破了,家亡了,他要如何繼續的生存下去。

而當那一天猝不及防的到來,除卻驚愕與痛心,他居然沒有一點挽回的餘地。

他是親眼看著父親被天坤的將士斬殺下馬的,直至死的那一刻,他還在用自己的身軀護著身後的太子。父親是狠狠囑咐過他的,要走,要逃,要在皇宮裏想辦法帶走其他皇子。

但他沒有,他一路追隨著父親而來,直到看到眼前這一幕。

失去理智,近乎的瘋狂的他,那個殘陽如血的傍晚,不知道斬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身上受了多少處傷,然後不得已還是離開,逃離。

他幾乎是狼狽的到達久龍國,身為大幽的子民,身為寒衣衛統領之子。在亡國之後,他的信念就必須是報仇。

可是他孤身一人,沒有權利,沒有能力,複國這種事情,一紙空話。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意識到必須想辦法活下去,必須找機會拉攏各方勢力。然後,他遇到龍凕淵。

他不知道,原來堅定了數年的信念,一旦崩塌,就是頃刻間的轟然倒下。

“你一直在為大幽活,為吳家活。現在大幽也沒有了,吳家也不在了,你不想為自己活嗎?”凕淵閉著眼依靠在樹蔭下,漫不經心的說著,“反正你的信仰已經消失了,不如重新選擇一個吧。”

“重新選擇一個信仰?”他幾乎是很艱難的才將這一句話重複的說出來,他是吳寒空,他是大幽寒衣衛統領之子,他身上留著吳家的血……世世代代要為大幽而流的血,他還能怎麼去選擇?

“為大幽,從來都不是你的選擇。那隻是因為你姓了吳,才不得已走上的道路。”凕淵眯著眼看他,抬起頭看著天邊的浮雲,“你現在有機會重新選擇一次,不是嗎?”

“也許……”

他的唇邊浮起一絲笑容,然後同樣抬起頭看著那一片萬裏無雲而晴朗湛藍的天空。

這一刻,他的心,他的信仰,全然改變。

“唰”、“刷”、“刷”!

三把飛刀俐落的從他的五指間飛出,然後準確無誤的將落下的落葉釘入樹幹的正中間。

抬手扯下眼上黑色的圍布,他惋惜的搖了搖頭,“可惜啊……還是差了那麼點距離。”

他忽而後退著躍起身,迅如閃電的身影掠過層層的高牆,然後停在水榭邊的假山上。

“輕功又進步了,十七。”

勾著唇角,凕淵一手拿著酒壺斜倚在水榭邊上,懶懶散散的說道,“上次的任務,聽說你到最後還是沒有下手?”

“對於信念堅定的對手,我不會下殺手。”

“隨你,十一和十三已經被我派去對付蕭墨。他們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你時刻做好準備。”

“蕭墨?”他從假山上躍下,奪過凕淵手中的酒壺放在鼻下聞了聞,“你還真是未雨綢繆,他現在不過是天坤的一個王爺,你就開始對他動手了?”

“留著他,遲早是禍患。”

“無所謂了,你一聲令下,我就動身去天坤就是了。”他仰著頭將壺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然後伸了伸懶腰,“聽說今晚天香樓的花魁登台獻舞,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凕淵擺了擺手,“隻有你才喜歡那種熱鬧的地方。”

看著那一襲紅衣漸行漸遠的背影,他望著天際邊的浮雲,莫名的搖頭一笑。

如果有一個人,給了你活下去的機會,給了你重新選擇自己人生的可能。你會不會,把他當作是自己一生的信仰?

但是,他一定會。

如果人的一生,隻可以有一次信仰的話。他已經重新選擇了一次,所以執迷,也必定要不悔。

黑暗。疼痛。鮮血。

這是他對幼時最直接的記憶,被關在那間暗無天日的石牢裏,他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做希望的存在。

每天清晨,或許是清晨吧。石牢裏透不下外界的一絲光線,微亮的,從來都隻有石桌上的那半截蠟燭。昏黃色的光,明明滅滅的,像是他身體裏的毒,一寸寸的燒。

日複一日,月複一月,年複一年。

從他從睡夢中醒來的那一刻,就又是新一天惡夢開始的時候。他伸出手指,盡管那上麵已經密布了傷痕,然後,讓籠中不知名的毒物咬傷一口。

又或者,被別人掰開他的嘴,將混著各種奇毒的液體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