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滴——答,是雨水順著屋簷滑下的聲音,草更綠了,花更明豔,楊樹上綴滿了水滴,風一吹就簌簌落下。
拜別姥姥後,陌爹爹將一些事務交給言笑叔叔打理,陌爹爹和她就回來了。隻是陌爹爹的外公似乎很不待見她,她能感覺到。她笑嘻嘻地打招呼,換來的是冰冷的眼神,有些怕人。也許她本來就是個外人,別人的天倫之樂她摻不進去,終究隻有陌爹爹會把她當做親人吧。
回來了,又回到這個地方,似乎有些壓抑了呢。這個念頭也隻一閃而過。
“陌刁刁(陌爹爹)。”她小眉毛一扭,捂著嘴吐字不清道。
顧妖孽屈身,絕美的妖孽臉放大在她眼前,輕輕鬆開她的小手,帶著幾分無奈的寵溺道:“小塵兒又換牙了,乖,張開嘴我看看。”
顧香塵仰著頭,顧妖孽一隻手溫柔地托在她腦後,臉又近前幾分,桃花眸仔細檢查著,仿佛在做一件極重要的事,另一隻手伸出來查探一番。
下麵的門牙早已換好,上邊的門牙缺了一顆,另一顆用手指戳了戳,有些鬆動。
小塵兒一抖,帶動頭上的蝴蝶發夾顫動幾下,她迅速地躲開,捂住嘴。她不要拔牙。
“爹爹不會拔牙的。”顧妖孽彎了眼眸,他幾時不尊重她的意願過,大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寶寶別貪嘴,最近少吃點甜點,知道嗎?”
“小陌,小小塵,我和小晴晴來看你們了!”老遠就聽到紫薯舅舅的聲音,父女倆側頭看去。一個麵有喜色,一個平平淡淡,隻是在看到她的笑容後,妖孽勾了勾唇。“紫薯舅舅,晴姨。”她招手道。
儒巾長衫打扮的顧子書手撐一把油紙傘,挽著一個梳著夫人發髻的藍衣女子,正是晴姨。
“快收起來吧,都沒下雨了。”顧晴佯作生氣。拉過身後老是被夫君忽略的孩子,替他理了理衣服。
“遵命,夫人。”顧子書口中嚴肅,麵上帶著狗腿的笑。“男孩子嗎磨練一下沒什麼的,對吧,小陌?”
顧香塵這才看到跟在後麵的小男孩,穿著豆綠小衣小褲,四五歲的樣子,臉胖嘟嘟的,眼睛圓溜溜的,左右對稱的丸子頭,拿著一把小號油紙傘,一根肉肉的手指含在嘴裏吮,見她看過來,傻傻的笑。
很喜感呐,是不是她小時候也這樣呢?她忍不住笑了笑,露出了缺了的門牙。
小男孩伸出肉乎乎的手指一指,好奇道:“娘親,她的牙齒比陵兒還少。”
顧晴嗔怪地看了兒子一眼,又微笑地過去抱了抱顧香塵,“塵兒長高了。”情緒有些激動。她生產過後,身體一直不大好,被子書嚴令修養了兩年有餘,後來因種種事拖了又拖,已是幾年未見了。
他收到娘親的不高興的眼神,立馬舉起小肉手保證。“陵兒很乖哦,沒有偷吃糖。”沒得到想象中的誇獎,卻看見被娘親抱著的她朝他吐了吐舌頭。
小男孩以為她是在跟他打招呼,傻傻地笑了笑,複又盯了一回她的門牙。
顧妖孽邪魅地勾起嘴角,拍了拍顧子書的肩膀,“男孩子是該磨練磨練,別像舅舅一樣弱不禁風的。”那笑陰森森的。
“哈哈哈。”顧子書失笑,“小陌,咱們總不至於幹站著說話吧?”他哪有弱不禁風?隻不過比起這大外甥來是花拳繡腿,對付個三流角色還是綽綽有餘的吧。
說著,顧妖孽拉了小塵兒,幾人進了客廳,敘了一回。
正如顧子書夫婦所見,宮主照例與塵兒猶如兒時一般親密,甚至多了一分難言的味道。
晴姨,應該叫舅母了,照舊是帶著溫婉的笑,嫻靜美好,顧子書該說說,該笑笑,該扯淡扯淡,該秀恩愛秀恩愛,神色間卻有一絲古怪。
那廂,小男孩鬧著母親要出去玩。顧子書看著妻子對兒子的溫柔一臉不爽,笑道:“陵兒別鬧你娘,跟姐姐出去玩兒。”一副兒子一邊去,別打擾我和你娘膩一塊的模樣。
他一直是想要個女兒的,像小晴那樣溫柔可人的女孩兒,多好。結果偏偏是個兒子,還和自己爭老婆。看名字就知道了,他原是準備了女孩的名字,一看不對頭就將靈改成了陵,顧綺陵。
小男孩看向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缺門牙女孩,傻傻一笑,蹦蹦跳跳,“好好,姐姐帶陵兒去。”
看得顧妖孽微微皺眉,“小塵兒,那你就替爹爹給小叔叔盡一下地主之誼吧。”
叔叔啊,一下子就隔了一輩,頓覺安全不少。顧妖孽沒想到的是,他自己不也是這樣?這個問題他一直忽略了。
一個比自己還小好幾歲的孩子是自己叔叔還真是怪異,不過這在古代是很正常的。“小薯薯,砸萌肘吧。(小叔叔,咱們走吧)”顧香塵扯著小男孩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