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朱紅色大廊柱子,結滿大紅的團花,四處粉刷一新,筆直通往門外的白石板路麵兩側堆放的小山似的禮品,迎來送往,寒冬天氣,廳裏卻坐不開人了,可憐那些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們排列著站在院子裏,瑟瑟發抖的等待。
傾綺風要選親,這消息不過一個月前剛放出去,沒想到真到這一天,忽然聚集了這麼多的人。原來總覺得這院子空曠,寬敞的太過,如今看來,卻覺得擁擠了。
傾綺風抬腿就出,愚鬆一個激靈:“少爺,外麵天冷!”
傾綺風臉色微有不快,迎麵抵上了凜冽的空氣,忽然的溫度變化,讓他渾身一個激靈。身體的溫度仿佛被迅速抽離了一般,將渾身衣衫一下凍得透徹。
他不禁雙手一擊,相互揉搓著取暖,徑直往大廳方向走去。
“老爹!”
傾綺風雙手抱臂,靠在一邊的大廊柱子上,眼睛斜睨向院子裏早就受不住寒,一個勁的跺腳嗬氣的女子們,心覺幾分好笑,不知道這些人緣何這般拚命的要結這門親事。傾家雖是一國首富,但這些小姐出身非富即貴,卻有許多傾家絕對得罪不起的達官貴人。
廳裏也是坐滿了黑壓壓的人,一府的下人早就忙得暈頭轉向,傾綺風懶的去尋老爹的下落,靠在門口往廳裏麵喊了一聲。
傾綺風這一幅懶懶的姿勢,微翹的唇角,斜睨的眼睛,十足萬千寵愛集一身的二世祖的派頭,年少輕狂之氣,幾分怠慢不羈的神色。他這一聲呼喚,因著氣溫驟變有幾分嘶啞,然而卻驚得滿院子的小姐們一下將目光投放過來。
傾是非聽見兒子叫他,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鑽出來,一邊連聲應著,臉上笑開了花。他是個中年男子,魁偉的身形,身上一件絳紫色凸繡棉袍,腳蹬黑色高腰棉靴,臉膛有些發福的感覺,眉宇間精明淩厲之氣,卻被那笑容化開的十分和善。眼睛眯成一道縫,慈愛的感覺十分的鮮明。
傾是非衣著倒是平常,但一針一線一衫一襪絕對是價值不菲,按說他看起來應該還是壯年,但修飾的整齊的髯須已經花白,更平添了幾分英武之氣。習慣深眯起來的眼睛,讓人感覺這個人身上隱藏了太多的神秘,看不出多深多淺。
“兒子啊,哈哈哈哈,你來得正好,看這些女娃娃們,有沒有一個中意的?”
傾是非從人堆裏擠出來,一路笑著找見他兒子,一張寬厚的手掌寵溺的拍在兒子肩上,又見傾綺風臉色凍得有些發紅,雙眉一束,就要責罵陪侍在傾綺風身後浩浩蕩蕩的一堆下人。
下人們連忙呼啦啦跪倒一片,頭深深埋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他們作為下人,平時打碎一個價值連城的花瓶,頂多就是被趕出去。但是你要伺候少爺,有一絲一毫不周到了,沒準就被打的皮開肉綻,下半輩子別想起床了。
大家心知少爺今天穿的有些單薄了,但這是少爺自己不肯,他們也不敢張口去勸啊。
這種事情傾綺風早就見得平常,眼神一瞬的暗淡,撇開他老爹往台階下走去。傾是非見兒子不悅,大手一揮讓那些下人起了身趕緊追上兒子去:“風兒,來來,看這位是侯大人的千金,這位是……”
一院子的目光早就凝聚在傾綺風身上,等在大廳裏的女子眾人剛剛還在慶幸自己來的早,不至於站在院子裏受凍,此刻看見傾綺風在院子裏遲遲不入,心裏早就後悔不已,又顧著自己大家小姐的矜持,恨不能一溜煙的全部湧進院子裏去。
眾人隻知傾家富可敵國,好一個家大業大,傳聞傾家唯一的公子傾綺風一幅天妒人怨的好樣貌,隻是深居簡出難得一見。從剛才傾綺風一開口,大家就已經看見了這個少年,晶雕玉琢,翩翩風度,欣長的身材,雍容華貴之氣。嘴角輕吊,幾分不經意的壞壞的感覺,雙目卻十分清澈,目光中靜默和許許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