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哥好像坐在船艙裏似的,感覺身子浮浮沉沉,一陣陣的海浪撲上來,打在臉上,冰涼涼的。
怎麼會冰涼涼的?鶯哥掙紮著張開眼睛,看見莊大娘正捧著個碗,把一種褐色的藥膏給鶯哥塗到臉上。
“鶯哥兒,醒了,還疼不疼?”莊大娘放下手裏的藥膏,摸摸鶯哥的頭發,“好孩子,白白的受苦了。”
“莊大娘,您知道不是我偷的?”
“呸,”莊大娘向地上吐了一口,“她們自己人做的壞事,怕傳出去麵上不好看,就往外人身上推,這次嚷出來的隻有珍珠鏈子,浮在水下的不知道有多少呢,咱們就是頂缸的罷了。”
“大娘,我覺得委屈。”
“好孩子,大娘知道你委屈,所以大娘給你們姐倆兒想了一個出路。”莊大娘摩挲的鶯哥的手心,又把送她們姐妹出府的辦法說了一遍。
“我聽小雀說了,可是大娘,我們兩個孩子,就算逃出去了,可我們怎麼活啊。”
“大娘都給你盤算好了,出了都城往北幾個驛站的地界兒,我有個兄弟在莊子上,薄田也有幾十畝,他家很過得去,他早就說等我老了,到他那裏去養老。如今我托人給你們倆送去,就說是我認的幹女兒,我那口子死的早,一個兒子被征兵征走了,也沒個音訊,就剩我一個人了,等過幾年我攢夠了老本兒,就過去和你們一起住,再在莊子上,挑老實本分的人家,給你們姐妹好好的聘了,我也就對的起你們死去的娘了。”
“可是大娘,我們這一跑,偷盜的名聲不是坐定了麼,不是賊,一跑,也是賊了。”
“傻孩子,名聲值什麼,出了府門誰認識你,你以為這裏是好站的麼,沒有個父母親戚在府裏做個當家的、管事的,一輩子也就是個三等丫鬟,最後配個養馬的小廝,生下孩子來,還是伺候人,何年月才出頭呦。莊家人雖然窮苦,但是好歹自己說的算,不用看人臉色過活。”看著鶯哥臉上似有不願意的神色,莊大娘繼續勸道,“孩子,你們母親對我有活命的恩德,我才拚死送你們出去,你就是不為你自己想,你也想想小雀啊,她才十歲,難道給白娘子那個賤婦燒一輩子火、洗一輩子衣服嗎,再說,你眼前的這個事,還不知道如何了局,你要是萬一有個長短,小雀怎麼辦啊。”
鶯哥躺在床上,默默無語,心裏頭翻江倒海。停了半晌,鶯哥道,“莊大娘,全憑您安排了,我們姐妹兒的命,就交到您手上了。”
“成,我就去安排了,有信兒,我叫小雀告訴你,你現在就是好好養身子,別多想啊。”莊大娘把膏藥放在鶯哥床邊,“一天一遍兒,叫小雀送飯的時候給你塗上。”
“謝謝大娘。”
莊大娘推開柴門走了,從門縫裏看,外麵還烏黑著天。鶯哥躺在床上,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雖然穿越來的時間不多,鶯哥卻沒想到對這個世界感到這麼熟悉,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鶯哥居然不反感,到好像在這裏生活的幾世似的,一想到出了將軍府,到莊子上、嫁了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這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鶯哥不甘心。
又想到小雀,雖然在心裏,鶯哥對著個天上掉下來的妹妹,也沒有什麼特別親密的感情,可是,大概是這副身體裏的血緣,鶯哥現在做什麼決定,都會想到她。
日上三竿的時候,小雀推門進來,“姐姐,餓了吧?”
“嗯,還行。小雀,外麵有什麼消息麼?”鶯哥的臉還有點兒疼,但是身子卻是更加硬朗了,自己就可以輕鬆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