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正哈哈一笑,“隨你,有錢了還不是想吃啥吃啥。”
二人一邊吃著一邊走了出去,隨手將門掩好,連鎖都不鎖。
聽著雜亂的腳步聲遠去直到消失,顧幻璃緩緩睜開眼,心中輕輕地歎息著:原來如此,怪不得當年姑父姑媽將楚憐幽救回來以後,像瘋了一樣自責。當時,她隻是以為他們是懊悔沒有親自去學校接她們放學回家,怎知道,其中還有這麼一段駭人聽聞的波折。
她自嘲般地搖搖頭,原來,每個人都有不能言語的痛苦往事。
回想著剛才那個叫曾懷遠的男子瘮人又猥瑣的笑聲,想著在她衣領間遊弋的鼻息,顧幻璃隻覺得胃裏麵不斷翻騰,可又苦於嘴唇被膠帶封上,真是想吐又不能吐。
是啊,如果能回家,就算把苦膽都吐出來也沒關係。此時此刻,脫困才是最要緊的事情。也許姑父姑媽願意為了她掏出六百萬,但是,她心裏很清楚,當一個人陷於仇恨之中,法律,人倫,一切一切都不重要了,隻要能平息憤怒,什麼可怕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剛才,那兩個人是吃著韭菜餡兒的包子出去的。當時,她還為此慶幸,那濃鬱的韭菜味,甚至將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蓋了過去。
至於寄希望於警察……
還不如依賴自己。
是的,哥哥曾經對她說過,『人多不足以依賴,生存唯有靠自己。』
一滴清淚順著眼角滑落,壓抑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決堤!也許她應該感到自己其實是無助的,可哥哥清冷的話語猶在耳邊,就像是支撐著她掙紮的唯一力量。顧幻璃倔強地摩挲著那片冰冷鋒利的碎玻璃,這輩子,她再也不要做他的累贅!再也不要他為她傷心!
她用力地割著,碎玻璃好幾次都劃到她的手腕,就像是自殺的那一夜,鮮血染在亞麻色的麻繩上,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也無心在乎。
一下、兩下……
麻繩似乎有些鬆動了,再加把勁,用力撕扯,不行,還扯不斷。
越是扯不斷就越是緊張,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顧幻璃的額頭掛下來,她用盡力氣掙紮著,繩子在手腕傷口處上下摩擦,火辣辣的生疼。
不疼,一點都不疼,比起哥哥心上的傷痕,這點痛算什麼!
還差一點點,就一點點。
顧幻璃再一用力,手腕處一陣輕鬆。
繩子終於斷了!這讓顧幻璃忐忑不安的情緒瞬間變得安穩了許多!她猶豫了一下,並未扯下嘴上的膠帶,而是先將腳踝上的麻繩解開。
昏黃的燈光照耀著碩大的走廊,顧幻璃根本不知道出口在哪裏,活像走入了一個被人事先安排好的迷宮,哪怕隻是她自己飛奔的腳步聲都讓她感到神經緊繃。
廢舊的工廠,在北方一般都是坐北朝南的布局,所以,出口一定在北麵,那麼……哪個方向才是北呢?
如果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在這個碩大的迷宮之中,就算從綁架犯的手中逃脫,她依舊沒有離開死神的五指山。
怎麼辦?
怎麼辦!
等等,這種情況,她好像麵對過!沒錯!就是哥哥帶她去圓明園西洋景內的黃花陣那次,她怎麼也找不到出口,在黃花陣裏急得直哭。當時,哥哥歎了口氣,將她抱起來放在矮牆上,認真地對她說,“如果找不到答案,就換一個角度去看問題,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顧幻璃怔怔地看著灑落一地的皎潔月光,月光……月光!她眼睛驀然一亮,立刻抬起頭,果然,在高處有一扇窗,而且足夠她鑽出去。隻要她能爬到上麵,並且打破它。
對了,她記得剛才跑過來的時候,看到一堆破舊的桌椅。憑她現在的力氣,想要搬動桌子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人任務,但是,將椅子挪過來應該不算難。她不知道那倆個人什麼時候會回來,所以,她必須抓緊時間逃命。
費力地將三把椅子疊在一起,顧幻璃咬著牙爬了上去,緊繃的神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她用校服外套將頭包住,然後揮舞著手中的墩布頭,用力將玻璃窗砸開。碎屑飛濺到她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來不及蹙眉,她已然手腳並用得爬上窗台,鑽了出去。隻是,當她看著下麵空蕩蕩的地麵,才想起來,這高度其實讓她有些暈眩。一瞬間,顧幻璃有些想退縮了。不過當她看到自己身上的汙痕和血跡時,又狠下心來。
調整了一下姿勢,顧幻璃猛然跳了下去,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折翅的美麗蝴蝶,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