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寒淵,寒氣與怨氣遊離。
形狀嶙峋的晶藍冰柱高達萬仞,叢立於此,其中一個冰柱顯得尤為不同——那裏麵,竟然封鎖著一個人,且還是一名姿容清絕的女子。
困在冰牢的鳳傾歌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她堂堂神王,有朝一日竟會淪落到這般地步。
如今,她筋脈斷絕,魂魄重創,與廢人又有什麼區別?
暴虐的寒毒在體內衝擊,肉體和魂魄仿佛一次次撕裂,又一次次愈合,再被撕碎,非人的痛苦周而複始。
再次被抽走一滴精血,鳳傾歌身子微微抽搐,愈發痛不欲生。
近百日來,日日被取血,縱使她修為再強,如今也被摧毀得七七八八。
三個月前,她受宗門之命,奔赴寒淵押送魔族重犯,豈料看守者寒魔連同她也一道囚禁,每日取她精血。
鳳傾歌看得出來,對方很明顯想逃出寒淵。但她的傳音石早被寒魔收走,根本通知不了任何人。
“嗬嗬,”寒魔煉化了那滴精血,見她眸底有隱忍的期待,隻覺愚蠢至極。
這麼久無人來救,竟沒有半點懷疑,這位神界最年輕的神王,實在太名不副實。
他慵懶地靠在冰柱上,唇齒間溢出一抹譏諷的嗤笑。
“三個月了,神王大人莫不是還在等你的家族來救你?既然如此,二位客人,便進來看看這位天之驕子吧。”
聞言,鳳傾歌渾身一震似是意識到什麼,雙眼忍不住死死地盯著入口——當那兩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視線之內,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驀地在她心頭翻湧開來。
“祖父,小玖,你們怎麼會來此?”鳳傾歌強自冷靜,詢問著二人。
“傾歌,我天雍鳳家的家主,絕不能是個廢物!”鳳長盛華袍生風,負手而立,一貫慈祥的麵容透出幾分殘忍,望著她的眼神中充滿冷酷:“你如今沒了修為,家主令也該交出來了吧?”
害她的人,是他們!
鳳傾歌後知後覺地明析真相,心痛又震驚,麵色冷了下來,聲音中卻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嚴:“祖父,家主令是父親留給我的,豈能隨意交付他人。”
她真是瞎了眼。朝夕相處,竟沒覺察到他們心懷鬼胎,還夥同寒魔,謀害自己意圖奪取家主令。
隻是,他們難道覺得困住她,就能從她身上搶走家主令?
鳳玖一襲華裙立在鳳長盛身邊,嬌俏可愛宛如粉蝶,她微微仰首,臉上露出愧疚:“姐姐,對不起,其實我不想當家主的。但是我也沒想到祖父和族老們為了家族,會舍棄你轉而支持我當下任家主。”
“我竟不知,自己養出了一匹狼!”
聽出那話語中難以掩飾的得意,鳳傾歌素來沉靜的眼底泛起怒意。
鳳玖嬌柔之色頓變,眼底露出絲絲怨毒。
“姐姐口中的‘養’,不過是拿你不要的東西施舍於我,還要我搖尾乞憐,感恩戴德!”
“同是鳳家人,憑什麼你在外風光無限享盡讚譽,在家高高在上耀武揚威?”
“嗬嗬,姐姐你也不必用這種眼光看我和祖父。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們不過是做了正確的選擇而已。”
鳳傾歌心中生寒,自嘲一笑。
“高高在上?耀武揚威?在你眼中,我平日就是如此?”
自一出生便身負少主之名,上無家主,她就是鳳家名副其實的掌權人,家族盛衰皆寄於一身。鳳傾歌自明白自己的責任起,便不敢有絲毫懈怠,無論修煉還是族中事務,都費盡心力,更是不得不冷麵待人,以樹立威嚴。
她僅有的溫和,都留給了祖父和鳳玖。
到頭來,卻竟得到她這般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