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事情最後終究沒有深究下去,隻是知道了這麼多內情,見過了蘇小妹的變臉,事情和兩個弟弟已完全不能像以前一樣對待蘇小妹了。倒是蘇父……往常隻有蘇淩薇還對蘇父懷有期待,但如今兩個弟弟對蘇父的態度,也慢慢尷尬和微妙了起來。對此,淩薇倒是鬆了口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淩薇對自己出嫁,最擔心的除了弟妹,也就隻有父親了。
因為知道淩薇出嫁一事已經無力改變,蘇父竟像是一夜之間換了個人,也不出去喝酒賭錢了,每日隻在家裏抓緊最後的時間加緊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淩薇,兩兄弟若是有空,甚至還會要兩兄弟旁聽。蘇父從深宅府邸中的事情到各家姻親、各家喜好,蘇父的消息很新,甚至就好像蘇家完全沒有出事,還和這些家族一起正常交往一樣。漸漸地蘇家兩兄弟和蘇父的關係也好了起來,甚至還會拿功課上的疑惑來問蘇父,蘇父畢竟曾是高官,學識上的見解十分高超,但更重要的是,他有著兄弟倆的老師不曾有過的官場經驗。
蘇家看上去越發其樂融融,可蘇小妹卻好像和家人漸行漸遠。比起和家人一起,她倒是更殷勤的和鄰居嬸嬸一起,有時甚至不到吃飯的時候,都不回來。
時間就這樣慢慢過去,沒過多少日子,就到了淩薇出嫁的時候了。因蘇家沒有女主人,最後是蘇父力排眾議,趕了所有人出去,親手為淩薇蓋上了蓋頭。
蘇父看著淩薇的臉一點點被蓋頭遮住,不由眼眶濕潤,連聲音也有些哽咽:“你離家之後,必要記得,不能像在家中一般,行事隨心。做事之時,多停下來,想一想,看一看,若有拿不準的,可像你夫婿請教,你夫婿其實也是個好的……你可記下了?”
蘇父這話才出口叫淩薇聽見了點兒聲兒,淩薇就覺得喉嚨一哽,她反握住蘇父的手道:“女兒記下了,爹爹在家中也要好好的,若是爹爹覺得在家中實在無趣,不如多教導教導弟弟們,也好過出門去。”
“我知道了,都知道了,你莫擔心,我必不會叫你擔心的,”蘇父拿淩薇這幾日特地為他趕製出來的絹帕仔細按了按眼角,外頭已經在請新娘出去了,蘇父無法,隻好開了門,讓了淩薇的兩個弟弟進來,“老大背你姐姐吧,路上小心些,莫摔著了。”
淩薇就這樣由大弟背著上了花轎,大弟十分緊張,渾身的肌肉都繃得很緊,在上花轎前,大弟悄悄同淩薇道:“宋澈病重,不能起身,叫了宋澤來代他,姐姐我有些後悔了。”
“你呀,”淩薇無奈的歎了一句,“今個兒是我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愁眉苦臉的,若叫我知道你皺著眉頭,毀了我的婚禮,我日後可是要向你討回來的。”
“不會的……”許久,淩薇才聽到大弟這樣說道。
對於大弟所說的後悔,淩薇心裏清楚,因為她自己其實也是有這樣的期望的。即便外頭再如何傳說宋澈身體不好,淩薇再如何說自己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守寡,可到底,她還是覺得宋澈若能好生活著才更好。如今,這還沒出家門,就聽說來迎親的不是宋澈而是宋澤,淩薇也是很失望的。隻是淩薇的期待不如大弟深,她看得要更多一些,所以她隻是心裏稍稍有些遺憾罷了,也不知道是對於宋澈的身體遺憾,還是對於自己不能有一個完美的婚禮而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