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菊也怕了,月經從來沒有這麼多過,腰越來越疼了,山菊痛苦極了!方鵬急忙推上自行車馱著山菊往家走。這段山路自行車不能騎,隻能推著走,四周除了一片森林再也看不到什麼。痛苦的山菊咬著下嘴唇卻沒有了一滴眼淚,呆呆地坐在自行車上,任山風肆意吹起。
方鵬推著山菊慌裏慌張地走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他紅著臉問山菊兩次,山菊沒有言語也沒有眼淚。這倒讓方鵬頗覺驚慌,他身上穿的白色背心已被汗水浸透了。好不易走出了山路,方鵬急忙騎上自行車,雙腳奮力蹬起兩個輪子趕往連隊衛生室。
衛生員了解了一下情況後說:“她處在月經期,又受潮受累,你們在沒輕沒重地生氣,一下子就月經崩漏了,趕緊打上止血針,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慢慢就緩過來了。”衛生員又看看方鵬很嚴肅地說:“你這當丈夫地以後可要注意啦,再不注意女人要落下大毛病的。”
方鵬輕輕哼了兩聲。
山菊那雙看方鵬的大眼睛變得一陣一陣寒冷起來。。
兩個人回到家後,山菊用熱水洗了洗身子,換上幹淨衣服就上炕躺下了。方鵬在家呆了半個時辰,抽了兩支煙,走到炕跟前悶聲悶氣地說:“你別氣了,沒啥事情我就下地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跟娘說一聲讓她給你弄點飯吃。”
山菊此時內心難受的很,她沒有和丈夫搭一句話,也沒有發火,心裏像麻木了一般。
方鵬走不久,婆婆端來了一大碗熱麵條,裏麵荷包了兩個雞蛋。山菊肚裏空撈撈地,她叫了聲婆婆,就坐起來慢慢吃起了碗裏的熱麵條。
婆婆坐在一旁嘮叨說:“媳婦你別生氣了,兒子能幹,就是脾氣像你公公,強得很,男人脾氣重點,他有脾氣了你就別搭理他,也就過去了。哎!我一輩子就這麼過來了,女人嘛都這樣。”
山菊聽著婆婆的嘮叨,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然後抱著自己的腦袋說:“娘,你回去吧,讓我睡一會。”婆婆又嘮叨了兩句走了。
山菊躺在炕上身上像散了架一樣,覺得自己的心都空了。一個人躺在炕上眼淚嘩嘩地流淌了下來,山菊萬沒想到,比自己大三歲的丈夫性格如此的固執與火爆。從相識到成家到有了兒子,幾次夫妻之間的衝突,兩個人都互不相讓,且如此的頂牛。她也曾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是自己錯了?不該和男人較真?應該像婆婆和母親那一代女人一樣,隻管相夫教子事事順從?還是時代在發展女人就該獨立自主?山菊想著想著心都哆嗦了,真想大哭一場。她慢慢轉過身子,閉上含淚的一雙眼睛想美美地睡上一覺。
由於過度疲勞,山菊在炕上迷迷糊糊睡了一大覺。五點鍾左右她醒了,感覺好多啦,按醫生的吩咐又吃了兩片藥,崩漏的月經也沒啥大問題了。她開始洗土豆、豆角做起了晚飯。
人生在世多有坦途。作為女人既有萬般不愉快又怎能逃脫命運的繩索呢?山菊埋下心中那一隱痛,屋裏屋外的忙碌著。
月上柳梢時,方鵬才從山上回到家。他一身的疲倦兩腳的泥土,進門喝了幾口水後,拉攏個腦袋問山菊的情況,並沒有歉意的話語。山菊也沒和方鵬搭腔,隻把做好的晚飯端上了桌子,她轉身去婆婆家接兒子了。就這樣小夫妻倆開始冷戰,誰也沒有再搭誰的腔,小小的房間裏有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生活就這樣一天天忙碌著繼續著,從春走到夏。荒坡上,地壟裏留下了小夫妻深深淺淺的腳印和無數汗滴。
總算盼到了黃燦燦的秋季。幾百畝的黃豆掛滿了豆莢,響幹的豆莢在枝兒上被風吹的嘩嘩地響。這讓方鵬神情大振,山菊心裏也不再那麼恐慌,這片今年新開墾的荒田也開始引起了周圍群眾和農場領導的注視。多少個又苦又累的日日夜夜呀,到今天夫妻兩心裏才算舒心爽氣了許多。
季節到了十月,黃澄澄的大豆已經成熟。在脫水十天八天就可以收割了。這也是一年四季中最忙碌的階段,墾區地多人少,當時農業機械又比較落後。所以收割黃豆基本都指望人工拿鐮刀一刀一刀割下來,再用鐵叉子集成一堆堆的,然後用脫粒機人工脫粒。方鵬這將近五百畝黃豆田,就這幾個人短時間內肯定割不完這麼多,任務實在太重,如果時間拖的長了,遇上雨雪會浪費很嚴重。方鵬考慮再三,還是再花一筆錢雇上幾個勞力,早點讓豐收了的糧食顆粒歸倉妥善。不管壓力再大,這一點山菊很讚成,家裏基本沒有資金了,她又東借西湊來幾千元錢,準備再雇上幾個勞力,開始秋收。
十月五號這天。農場生產科、王科長突然打來一個電話說,叫方鵬心裏有個準備,這兩天他要帶農場領導前來參觀這片新開墾的荒山。聽到這個消息,夫妻兩個十分詫異,但心間卻有一種溫暖的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