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阿蚌被帶走,整棟樓的氣氛都不太好,白棟本以為任冬明該去積極活動關係,把阿蚌撈出來,結果今天剛一走進9號樓,就被通知到檢查室去。
他推門進去後,見到了已經戴上手套的任冬明,和綁在椅子上的霍川。
任冬明抬頭看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到身邊來,然後指了指手邊一台巨大儀器的顯示屏,對白棟說:“記錄數據,拿回去研究。”
白棟看了看,這台機器跟一般的核磁腦動態捕捉儀器不大一樣,多了寫著“ECT”的一欄,而且綜合分析表看起來也更複雜。
任冬明靠近閉著眼睛的霍川,低聲說:“你忍著點兒。”
霍川微微睜開眼睛,從眼瞼下漏出來的光讓人驀地有些不寒而栗。他瞥一眼任冬明,什麼也不說,再度閉起眼睛。
任冬明給他注射了一點肌肉鬆弛劑,一邊觀察一邊慢慢推,然後為霍川戴上了連接有電線的頭套,再往他嘴裏放了一個塑膠牙套,最後為他戴上了輸氧的麵罩,因為肌肉鬆弛劑有可能抑製呼吸。
看到這裏,白棟終於想起來“ECT”是Electroconvulsive
Shock
Therapy的縮寫,即電休克療法。他之所以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因為國內已經禁止這種治療方法,儀器也早已禁止產出,曾經在醫學雜誌上見過的儀器,遠沒有眼前這台龐大,並且看上去製作精良,顯示屏也是分辨率極高的觸屏,絕非舊貨。
在白棟仍舊震驚著的時候,任冬眀摁下了通電按鈕。
霍川並沒有明顯的抽搐,任冬眀敲了敲霍川□□的足底,觀察他的反射,手指開始出現輕微抽動。
白棟一邊觀察著顯示屏,在筆記本上記錄,一邊回憶自己曾經讀到過的相關文獻。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霍川會因為電擊而清除一部分記憶,並且這種刺激會讓他的腦電發生改變。
但是顯示屏上的腦活動捕捉二維圖像,一切如常。
大概十分鍾後,霍川從生理性的短暫休克中醒來,他的休克時間之短,讓白棟完全不敢相信。
躺在床上被綁住手腳的霍川睜開了眼睛,雖然因為肌肉鬆弛劑他的呼吸變慢,要撐開眼皮也有些艱難,但是他眼裏的嘲諷意味是明明白白的。
他記得發生的一切,不像資料記錄那樣,許多病人都完全不記得自己接受了電擊治療。
白棟呆愣地站著,看任冬眀將頭套取下來,問霍川:“疼嗎?”
霍川歪頭吐掉嘴裏的牙套:“廢話。”然後躺回去,恨恨地望著任冬明,“你搞完沒有?你就這麼喜歡我這塊腦子?怎麼不掰開來往上麵淋點兒滾油,當豆腐腦吃了呢?”
任冬明像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問:“那剛剛你有沒有其他感覺?有電流從你腦子裏過去,不可能除了疼什麼感覺都沒有。”
霍川突然從床上掙紮起身,他手腳受縛,隻能勉強把肩膀抬起來一點,他逼視著任冬明:“你怎麼不去死?”
任冬明沒有說話,看著霍川充滿憤恨的通紅的眼睛,他的眼裏漫上痛苦。
“對不起。”
站在一旁的白棟有些詫異,他是第一次看到這個總是顯得冷麵冷心又很沉穩的樓長,周身的氣場都變得軟弱。
“對不起有屁用,我告訴你,我沒感覺,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就算你把我的顱骨敲開,想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麼樣我也完全不介意,你要麼放我走要麼就別假惺惺地跟我道歉,我變成現在這個不人不鬼比囚犯還憋屈的樣子,全是拜你所賜!我恨不得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