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沈還說,絲毫沒有驚訝,他站起身,麵向白棟。
這樣的深夜造訪似乎讓他覺得愉快,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簡直有些詭異的容光煥發。
“你到底想做什麼。”白棟把那本詩集扔到他麵前。
沈還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打開封麵,一邊說:“這是什麼?”
“這得問你。”白棟笑了笑,“我該說恭喜嗎?你研究出了新的暗示方法。”
“嗯。”沈還合上詩集,“它的效果比我想象的還好。”
“所以你承認這是你的東西?薑一帆也跟你有關係?”
“其實我想聽聽你為什麼能得出這兩個結論。”
白棟並沒有馬上回答,他隱去了關於陸烏曾被沈還感染的橋段,但是沈還的目光非常平靜,卻又充滿洞悉。
“誰讓你找了個不合格的搭檔,薑一帆以為他可以模仿你的催眠手法,他試圖告訴我,這本書是我自己的,但是他失敗了,並且浪費了最後一次機會,我想,他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是嗎,他模仿不了嗎?”沈還微笑著朝前邁了一步,白棟警惕地後退。
“你別輕舉妄動,我隻不過是借口查寢,如果我太久不回去的話,值班護士會來找我的。”
“哦?大概要多久他們會開始擔心?又要多久能找到這裏來?”
“沈還!”
白棟剛剛吼出對方的名字,沈還就張開五指,朝他臉上摁過來,白棟伸手擋了,他已經繃緊了神經,在沈還用另一隻手朝他扔來東西的時候別開了頭。
他感覺到有什麼撲到了臉上,又紛紛墜落,聽上去像是枯萎的葉片花瓣,發出脆生生的輕響。
這次他沒有閉上眼睛,但是他轉過頭來,麵前的景象仍舊變了。
他本該對沈還的催眠產生免疫,但沈還卻在不斷升級他的催眠能力。
白棟想起自己在學校裏日以繼夜的刻苦學習,那時候支持他攻克催眠學的動力,正是想要敵得過沈還。
但似乎,他又失敗了。
這一次不是在孤兒院,四周白茫茫的,白棟低頭看了看腳下,地麵也沒有任何質感。這種並不具象化的環境很有可能不是在深層潛意識中,他想起弗洛伊德的冰山比喻。
露在海麵上的部分冰川是意識,能夠被人感知到的部分,簡單的情緒、對信息的接受和推理、思考,這些在大腦中活動得較為明顯的部分是意識,隻占冰山的很小一部分;而在水麵之下的是潛意識。潛意識又狹義地分為前意識和潛意識,接近水麵的那一部分是前意識,前意識是意識和潛意識之間的中介環節,處於意識和潛意識之間、擔負著“稽察者”的任務,不準潛意識的本能和*侵入意識之中,但是,當前意識喪失警惕時,有時被壓抑的本能或*也會通過偽裝而迂回地滲入意識;冰山的最底端也是最大的一個部分,是潛意識,它是無法被感知的,但就像我們感受不到自己的血流和細胞更替一樣,它無時無刻不在運轉,它是構成性格的要素,是本能和*。
白棟抬起頭來,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很可能是前意識,一段模糊而空泛的地段,沈還這一次並沒有完全成功,他還有機會守住自己的防線。
他開始信馬由韁地想象,目之所及處,在空茫中生出了建築的輪廓,他回憶著在被催眠前沈還病房的格局,這裏是書桌、這裏是衣櫃、這裏是床鋪和靠背椅、窗台上有一盆枯萎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