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缺原名叫什麼,似乎已經沒人記得了,他入院的時候剛剛磕壞了門牙,是個缺牙巴,大家就“小缺小缺”地叫,連小缺跟新護士自我介紹都說,我叫小缺。
白棟剛剛來到9號樓的時候,並不上進,很多病人的情況都沒有主動了解,小缺這孩子又比較鬼,逮不住也說不上話,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小缺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待在9號樓的。
直到今天405鬧出動靜,小缺舉著磕壞了翅膀的遙控飛機跑過來,從護士們的腿邊蹭進房間,好奇地往裏看。
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看樓長被白棟扶到床上,旁邊的霍川又被人架住在套約束衣,都以為是傷人事件,現場嘈雜,便也沒人注意到小缺跑到了任冬明旁邊。
他湊過去看了看已經睡著的任冬明,嘟囔一句:“沒死啊。”就開始疑惑地朝四周看。
有護士伸手扯了他的兜帽:“你怎麼跑這兒來了。”說著就要絲毫不溫柔地要把人提溜走,小缺張牙舞爪地掙紮起來,護士一個沒逮住,他就竄了出去,撞到了霍川身上。
已經被約束衣捆好,正要戴上口塞的霍川垂目看了他一眼。
小缺的圓眼鏡都掉到了鼻梁上,但鏡片後麵的那雙眼睛卻亮得出奇,他伸手把眼鏡撥拉下來,護士給栓在眼鏡腿上的繩子掛在他脖子上,他看起來又呆又稚嫩,霍川沒來由想起了那個隻見過幾麵的妹妹,就一直垂頭看著他。
小缺眼睛有神不像近視,卻並沒有看著霍川,而是毫無焦距地掃視著霍川周圍的空氣,他張了張嘴巴:“哥哥。”
霍川眼神都軟了下來。
白棟本能覺得這氛圍奇怪,他直起身看過來,發現陸烏也蹙眉盯著小缺。
“哥哥你能讓我聞聞嗎?”小缺伸出雙手,像一個討抱的姿勢。
霍川雖然行動不便,還是盡力彎下了腰。小缺湊到他耳邊嗅了嗅,又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霍川的臉。
“原來是你啊。”
房間裏注意到他的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奇,霍川也蹙眉看著這個個頭還不及他腰的小男孩。
陸烏彎腰抱起小缺,不發一語地往門外走,白棟跟上去,看到小缺趴在陸烏的肩上,正笑得開心。
他又把眼鏡戴起來了,看人好像也有了焦距,對白棟做了個鬼臉。
白棟突然舉得這個男孩讓他寒毛倒豎。
陸烏把小缺抱回房間,放在椅子上,蹲下來問他:“你剛剛聞到什麼了?”
“死掉的味道。”小缺滿不在乎地說,一邊拿著遙控飛機在空中劃來劃去。
“是霍川嗎?”
“嗯。”
陸烏突然伸手抓住了小缺的手,然後把遙控飛機從他手裏拿下來。
小缺癟起嘴,看上去要哭了。
白棟覺得不妥,上前一步,還未開口阻止,就聽陸烏說:“你想要新的玩具嗎?”
“爸爸媽媽會給我買新的。”
“有一種玩具你爸爸媽媽一定買不到。”
“什麼?”
陸烏笑了笑:“我記得你想要一隻小狗。”
“……樓長不準我養。”
“沒關係,我準就行了。”
“真的嗎?”小缺抱著遙控飛機,從椅子上蹦下來,臉上的表情終於像個孩子,“我想要黃色的小狗!”
“沒問題。”
“白醫生要作證。”小缺突然仰頭看向白棟,“如果陸哥哥不給我小狗的話,他就是大騙子!”
白棟莫名其妙地做了證人,衝小缺點了頭,小缺才扭頭麵對陸烏:“說吧。”
陸烏滿意地笑:“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小缺看看白棟又看看陸烏,自己轉身爬到椅子上坐好。
“那個壞脾氣的哥哥,他聞起來是死掉的,跟不會動的屍體一個味道,但是我不知道他為什麼看上去是活的。”小缺端正坐在椅子上,在空中晃著腿,“樓長說,我聞到的不是屍體腐爛的味道,是大腦死亡後,分泌出的一種分泌物的味道。”他停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憶什麼,而接下來,他開始用背誦的語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