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駕往獵宮的時候,蒞陽全身還散架一般的疼,自然坐不了馬車,隻能坐著肩輿被抬上山去。
也不知道梁帝安的什麼心思,竟然把她安排在禦輦鳳駕與晉陽長公主家的馬車之間,難道現在這個樣子,她還能插著翅膀飛了不成?
昨兒個還下了一場雨呢,誰知道今天又是豔陽高照,暮春的天氣已經有了幾分炙熱,尤其是中午十分。
過山林還好,到了沒有樹蔭遮擋的地方人家坐在馬車裏涼快著,唯有蒞陽一個人曬的滿頭大汗。這都不算什麼,因為行動不便所以她不敢多喝水,想著忍一忍到了行宮再說。哪想到路上這麼磨蹭,要不是還不能走路,她恨不得跳下來自己走上去。
中途休息的時候,蒞陽讓人去後麵晉陽長公主那邊借一柄扇子,結果宮女呈上來一柄檀香美人團扇。
“這麼小?林家也太摳門了吧?”蒞陽無奈的接過來,卻發現連自己的臉都遮不住,看來一會兒走的時候蓋在頭上也不錯。
“晉陽長公主讓奴婢給殿下送了些花蜜水,清潤解渴。”另一個宮女托著一把精雕細刻的銀壺道。
蒞陽頓時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無奈的擺了擺手道:“告訴皇姐,我不渴。”
“長公主殿下,謝將軍求見!”一個禁衛過來稟報道。
“誰?什麼事?”蒞陽不由得緊張起來,難不成金陵又派人來了?
“回殿下的話,謝將軍撿到了您的玉牌,說是過來還。”那禁衛答道。
蒞陽在身上一摸,這才想起那天晚上自己昏睡前手裏攥著的玉牌不知所蹤,想必便是掉在了那裏吧?
“讓他過來吧!”蒞陽擺了擺手道。
很快的,那邊山道口便轉出一個甲胄鮮明的年輕將軍,穿過路邊坐著休息的禁衛軍,大步走了過來。
“末將謝玉,參見蒞陽長公主!”謝玉恭恭敬敬的單膝跪下行禮。
蒞陽原本因為難受所以歪著,這會兒忙坐正,清了清嗓子道:“免禮,聽說你撿到了本宮的玉牌?”
謝玉忙拿出那塊玉牌,雙手托了過來。
蒞陽微微傾身,因為手掌上還纏著紗布所以不便去抓,便伸指輕輕一勾,將那殷紅的絲絛勾住,手臂一收就拿回去了。
謝玉不知為何,心頭忽的有些迷亂,那細白的指尖莫名其妙的忽然在腦海裏縈繞不休,竟像是在他的心尖上撓了一下。
“好了,你退下吧!”蒞陽手中把玩著瑩潤細膩的玉牌,道。
謝玉愣了一下,把頭抬了起來,道:“啊?”
蒞陽覺得好笑,心想著這麼呆的人還能帶兵打仗嗎?不由得也望了過去,這一眼不打緊,卻是讓她差點兒蹦起來,瞪大了眼睛道:“好啊,總算是落在本宮手裏了!哈哈,看你今天往哪裏逃?”她下意識的往腰間一摸,空空如也,忽而醒悟並不是那日在宮外,所以沒帶馬鞭,一時間竟然沒有趁手的東西發泄怒火,順手便將那玉佩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脆響,玉牌質地極好,砸在頭盔上竟也沒有碎,但卻磕掉了一角。謝玉沒承想這姑娘竟然說動手就動手,所以腦袋被敲的‘嗡嗡’一陣響。
她這便發脾氣,那邊早有宮女匆匆過去報給了晉陽長公主。畢竟宸妃娘娘和梁帝在一起,宮女們也都是有眼色的,哪裏敢有事沒事就過去驚擾?
林家的馬車停在離蒞陽這邊不遠的地方,隻是因為隔了許多禁軍,否則的話喊一聲就能聽到。
“蒞陽,你做什麼呢?身子都沒養好,動不動就發脾氣?”晉陽長公主提著裙角,穿過歇息的禁衛軍匆匆過來了。
周圍的人急忙起身行禮,晉陽擺了擺手,大步走到了停放著蒞陽肩輿的大榕樹下,謝玉轉過身見禮,晉陽虛扶了一下溫聲道:“謝將軍不用多禮。”
“姐姐,您不知道,這個人好可惡,”蒞陽說話說的急了,一口氣嗆住,不由得咳嗽起來,晉陽俯下身給她順著氣輕聲道:“就算有什麼誤會,私下裏說不好嗎?這裏這麼多人,你鬧騰起來好看嗎?給皇兄知道了,說不定一生氣立刻就把你送回去了。”
蒞陽臉蛋都漲紅了,好容易才平息下來,拽著晉陽的袖子道:“姐姐,我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都怪他,那天晚上就是他帶人放箭的,要不是我反應的快,一定就被他們射成刺蝟了……”一想到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到了現在都不寒而栗,蒞陽心中難過委屈之極,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抱著晉陽的手嚶嚶哭道:“姐姐,我現在想起來都害怕,還有,他害我兩次墜馬,我怎能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