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他自動腦補出瀟夙歌也會有鼻青臉腫一身掛彩的模樣時,那真是要多違和有多違和,他暫時有點小小的接受不了。
不過萬俟漓悠也忽然發現,他對瀟夙歌的了解真是太少了,他不清楚她的過去,亦不知道她以後有什麼打算,甚至連她現在的情緒都不能準確地判斷出來。
這實在是,很糟糕。
萬俟漓悠鬱悶自己為什麼這麼糟糕的狀態在瀟夙歌看來就是在神遊,她無奈地笑了笑,轉眼卻又看到寺外種著的一片鳳仙花從,這種花如鶴頂、似彩鳳,姿態優美,嫵媚悅人,尤其是香豔的紅色鳳仙最為奪人視線。
曾經有個小姑娘最是喜歡這種花朵,如果能得一個自己親手編織的鳳仙花環更是能高興到全天都樂嗬地合不攏嘴,一遍遍地詢問她好不好看。便是失足摔進了泥坑裏,吃了一嘴的泥巴,隻要頭上的花環還完好著,就能笑得明媚無憂,傻氣的樣子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恍惚間,一張清麗嬌俏的少女容顏仿佛出現在了眼前,正對著她眉眼彎彎地笑著,隻是很快地又被滿布怨恨的扭曲麵孔所覆蓋,流著淚叫囂著要殺了她。
瀟夙歌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那個會為了一枚小小的護身符而跪在雪地裏兩天兩夜的人似乎從未存在過。若非她親身經曆,當真不會相信這差異如此大的兩副性子會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漓悠……”
萬俟漓悠驟然回神,雙眼迷茫:“啊?”
“你說,人是不是最後都會變成另一副樣子,讓旁人再也認不出來。”瀟夙歌的神情在昏暗的天色下顯得晦暗不明,而她的聲音卻輕得近乎縹緲。
萬俟漓悠隱約覺得她現在可能有些難過,不由繃直了身體略嚴肅地道:“我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反正我肯定不會。”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至少對你不會。”他這話算是比較露骨了,於是說完後便緊張地盯著瀟夙歌,局促地期待著她的回應。
殊不知瀟夙歌在聽完這句話後反而想起了他之前兩次彷如換了個人似的樣子,便輕聲道:“你就是變了,怕是也不自知吧。”
萬俟漓悠期待了半天就等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有點氣急了,他發現每次一到這種時候,瀟夙歌就跟沒事人似的,彷如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一般。
然而,他今天一定要把她的態度給捋清了!
就當萬俟漓悠準備破罐破摔,對著瀟夙歌打破砂鍋問到底時,一直向南吹的風突然折了回來,卷著豆大的雨點近乎橫直地砸進了亭中。
幾乎下意識的,萬俟漓悠迅速脫了外衫展開罩在瀟夙歌身前,同時自己又被淋成了落湯雞。
“啊啾、啊啾……”一連又是幾個噴嚏,吸了吸鼻子,他覺得自己這趟回去少不得要在床上躺兩天了。甩了甩頭,眨去眼前的雨水,萬俟漓悠一抬眸正好看到瀟夙歌此刻有些異樣的神色。
“你……”瀟夙歌看著他的動作,眉頭輕皺,一些已經有些遙遠的記憶在腦海中逐漸蘇醒。
萬俟漓悠不解:“嗯?”
瀟夙歌眸光閃了閃,隻覺一瞬間似乎時空飛轉,回到了許多年前最為平淡也最為安穩的那段日子——那時候她每天在山門修習,必做的日常裏少不了到後山練劍這一項,並且雷打不動,雨咄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