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1章 榮登上海議長寶座(3)(1 / 3)

原來,孟小冬係出梨園世家,但是她自小生長在南方,才13歲,便在上海大世界乾坤劇場獻藝,唱的是“譚派須生”,和名影星李麗華的母親張少泉、香港老令工粉菊花同台演出,1925年她到北平,在三慶園演出,隻唱夜場。

這時北平正值平劇鼎盛之時,餘叔岩、楊小樓、陳德霖、荀慧生合組“雙勝班”,和赴日演唱載譽歸來的伶王梅蘭芳打對台,斜刺裏殺出一位南邊來的小姑娘孟小冬,居然能在兩大戲王之間脫穎而出,使北平戲壇由雙雄對峙一變而為鼎足而三。孟小冬的天才橫溢,異軍突起,使梅蘭芳不禁刮目相看,由仰慕而生情愫,雙方心儀,最後惺惺相惜,於是“冬皇”嬪於“伶王”。

但當孟小冬紅遍北平時,拜倒於她石榴裙下的少年郎,不知有多少。其中有一位京兆尹王達的兒子王維琛,單戀孟小冬到了發狂的程度。他聽說孟小冬下嫁梅蘭芳,便在衣袖裏藏了一枝手槍,找到無量大人胡同中的梅蘭芳的家裏,揚言梅蘭芳奪了他的“未婚妻”,他要找梅蘭芳算賬,一會兒要取梅蘭芳的性命,一會兒又索賠10萬大洋。這時候梅蘭芳恰在午睡,他家裏一位常客綽號“夜壺張三”,在北平報界工作的張漢舉,便出麵敷衍周旋,張漢舉在討價還價時,陪笑商量,卻不料梅蘭芳一覺睡醒,貿然地闖了進來,“仇人”照麵,驚壞了張漢舉。當下隻好向他拋個眼色說:“這位王先生,是來跟你借5萬塊錢的。”

梅蘭芳這時已經一眼看見了王維琛的臉色不對,以及他手上的那柄短槍,他大吃一驚,匆匆地說了聲:“我打電話去。”便一個轉身從側門溜走。

他離開客廳後立刻打電話四處求援,於是,王懷慶的京畿衛戍總司令、薛之珩的首都警察廳,以及全北平軍、憲、警各單位都派了大隊人馬來,把梅蘭芳的那幢四合院,圍得水泄不通。

王維琛聽到梅蘭芳的那一句“我打電話去”,即已警覺大事不好,但是他隻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朝陽大學法科學生,養尊處優,任性慣了的大少爺,缺乏應變的能力,仍然僵著不走,一副手足無措、難於決斷的模樣,一直等到大批軍警趕到,他才想起利用張漢舉當擋箭牌一路開槍衝出去,其悲慘的後果可想而知,屋外亂槍齊下,院子裏流血五步,伏屍兩人,王維琛理性全失,他把“夜壺張三”一槍擊斃,終於自己也飲彈而亡。

鬧出這一樁血案,梅蘭芳心摧膽裂,為之嚇傷,他不久便攜眷南下,但是正因為有此一幕,孟小冬便被梅蘭芳的發妻福芝芳抓住“口實”,梅蘭芳家裏便雞犬不寧。福芝芳進梅門在先,她口口聲聲為梅郎的生命安全著想,逼他和孟小冬分手。孟小冬自幼傲比冰霜,這時又紅遍南北,她豈肯與不學無物、一心靠抓牢梅郎吃飯的福芝芳爭一日之短長。然而,梅蘭芳深愛孟小冬,他絕不願輕言分離,但是,他也製服不了福芝芳的吵吵鬧鬧,因此,梅蘭芳在聲譽如日中天的時候,深深地為家庭糾紛苦惱,進退兩難,幾至痛不欲生。

梅蘭芳的至親好友實在看不過了,於是,他們決定集議籌商,插身其間,幫梅蘭芳做這一個重大決定。

中國銀行總理馮耿光是梅蘭芳的後台靠山,梅蘭芳一生對這位馮耿光——馮六爺可謂一言一行,無所不從。馮六爺說一,梅蘭芳斷然不敢曰二。

在梅宅血案發生過後不久,曾有一次,杜月笙的好朋友楊誌雄,偶然在他家做客,親耳聽到馮耿光力排眾議,要梅郎舍孟而留福。

馮耿光所持的理由是什麼呢?三言兩語,很簡單,他分析孟小冬和福芝芳的性格。他說孟小冬為人心高氣傲,她需要“人服侍”,而福芝芳則隨和大方,她可以“服侍人”。以“人服侍”與“服侍人”相比,為梅郎的一生幸福計,就不妨舍孟小冬而留福芝芳。他這個說法,把那些擁孟論者列舉的冬皇優點,什麼梨園世家、前程似錦、珠聯璧合,伶界佳話全都壓了下去,在座的每一個人都不便再贅一詞說什麼了。

就憑馮六爺對梅蘭芳的影響力,一件關係三方而終生幸福的婚姻大事,自此輕而易舉地得到了解決。孟被迫離異,黯然分手,這使梅、孟戲迷為之大掬了一把同情之淚。

因為這樁情事,在杜月笙60誕辰盛大公演之期前後,上海的小報、雜誌,怎肯放過孟小冬、梅蘭芳同期演出這一條千載難逢的花邊新聞。於是,上海灘的各種小報和方塊雜誌,花樣翻新,不惜危言聳聽,有謂孟小冬、梅蘭芳的“南化會”,正是他們舊情複熾、破鏡重圓的契機;又說什麼早幾年梅蘭芳留須不唱,福芝芳則為破除寂寞,寄情賭博,早已將梅蘭芳的生平積蓄,輸得一幹二淨,她怕丈夫稽核,魂夢為勞,眠食難安,於是得了神經衰弱重症,梅蘭芳正想驅之為快,如今心上人南來,眼看覆水重收,便在眼前……等等等等,不一而足,總而言之,這時全上海的輿論似乎一致都在為孟、梅複合而在大聲疾呼,搖旗呐喊。

好事的小報、雜誌不遺餘力大肆撮合,使梅蘭芳百口莫辯,福芝芳心驚膽戰,姚玉蘭心懷惴惴,杜月笙則有說不出來的滋味,而孟小冬竟能處之泰然,她對所有報章雜誌刊載與她有關的文字,一概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