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梵一個人躺在荒蕪幹燥的土堆之上,抬頭仰望著漫天繁星,土堆之下不遠的周圍,是層起疊落營帳,不少的營帳外還燃著點點篝火,給寂靜的夜帶來僅有的一絲溫度。
他被憲兵隊控製了起來,但是梵很清楚,他們是為保護自己。
白天衝突的結果實際上完全出乎了梵的預料,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殺死穆罕,即使他曾經侮辱過自己。但也僅限於此,他們之間本沒有深仇大恨。
可是結果為什麼會演變到現在這樣?望著漫天的繁星,梵陷入了深深的自省。
一切都是源於穆罕的那句話,當他將對寂靜開膛手的渴望絲毫不加掩飾的暴露出來,那股突然升騰的狂怒引導了這一切的發生。
其實梵最後一槍的瞄準位置是穆罕握槍的手,不過在扣動扳機的前一刻,不受操控的憤怒卻影響著他將準星鎖定在他的身體,於是當他扣動扳機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最後的結果。
可是這股不知名的憤怒從何而來?梵不由的看向自己的左臂,那裏藏著一柄短刀,以及一個新生的意識。
伴隨著戰場當日的那一驚豔一擊,寂靜開膛手內的力量基本消耗一空,沒有能量的短刀隻是一把普通的短刀,除非重新恢複能量,但這個過程是漫長的,就像梵要生成一滴紫血那樣的漫長。
難道是新生的意識影響自己?否則怎麼解釋他突然的狂怒?
不過這一切隻能屬於猜測,他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點。
思緒正飄動之間,一陣腳步聲沿著大地傳來。
“有心事?”
梵稍稍側了側臉,搖搖頭。
“不來一杯嗎?”斷臂的少尉從懷裏掏出一隻酒瓶。
“為什麼不?”梵笑笑。
少尉咧著嘴打開酒瓶,給梵倒上了滿滿一杯,辛辣的酒精剛一入喉,就燒的梵的身體像是著了火。
“怎麼樣,夠勁吧!”
梵擦了擦嘴,“還不錯。”
少尉嘿嘿的笑了笑,“當然不錯,這酒可有些年份了。”
“對了,還沒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呢,我叫巴庫。”
“K。”
“哈,你的名字我可早就知道了,而且現在整片營地怕是也沒人會不知道。”巴庫舔了舔嘴唇,“說句實話,你能殺了穆罕確實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那個家夥既無恥又討人厭,迪麗兒大人一直被他纏著,兄弟們雖然很想讓他滾蛋,但是那家夥的實力確實強大。”
“當然,”巴庫說著灌了一口酒,“沒法和你比。”
“有煙嗎。”梵卻突然如是問道。
“呃……沒有,我不抽煙。”
梵點了點頭,酒精再度入喉。
“你覺得我應該殺了穆罕嗎?”
“這……”少尉顯然被這句話問住了。
“我們之間本來沒什麼恩怨,可是他現在卻被我殺了。”梵的語氣雖然聽起來是平靜的,但是總讓人感覺有些異樣。
少尉麵色一正,“當時的那種情況,你如果不殺了他,他肯定會殺死更多的人,而且是他想要殺死你,你殺了他就是理所應當。”
“可是如果我告訴你,我知道他一定殺不死我呢?”
“什麼意思?”巴庫一時不能理解。
“我說,他殺不死我,就算再給他一百發子彈他也殺不死我。”
巴庫一時又有些無言,梵的表情完全沒有開玩笑的跡象,滿滿的全是認真。
“就好像一個沒了腿的人握著一把尖刀,他想要殺死你,並且拚命的向你揮舞,但是你知道他永遠傷不了你,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是否應該殺了他?”
“可是……”巴庫想要辯解,但是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開不了口。
“難道就因為他有想殺死我想法,我就必須要殺了他?”
“但是如果你不殺了他,他就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殺了你。”
“你怎麼知道。”梵不禁反問。
“我……”巴庫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一次次的啞口無言,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如果按照梵的的邏輯,他說的確實沒錯。不過他總覺的哪些地方有什麼不對,卻又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