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話剛說出口便好生後悔,方才情急之下居然連我字都冒出來了,心想這下可要了親命了,並且回頭一想自己居然在這佛爺麵前大呼小叫的已然失了體統,頓時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四阿哥要如何重罰自己呢。想到這裏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連裏麵的小襖都浸透了。
幸好四阿哥的心思也沒有用在這上麵,也沒有跟他多做計較,因為他更在意的是弘暉的安危,其他的他什麼也顧不得了。吩咐身邊的長史陪著哈奇在花廳候著,而他自己則帶著蘇培盛急忙趕往四福晉寢室去了。
四福晉的寢宮離著花廳處並不遠,拐幾個彎便到了。寢殿外麵站著一群人,裏麵有四阿哥的側福晉李氏,庶福晉宋氏等人。她們的麵色大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側福晉李氏還挺著個大肚子,眾人一見到四阿哥紛紛請下安來。四阿哥也隻是走到側福晉李氏身邊的時候駐足看了一眼她鼓起的肚尖,什麼也沒說便頭也不回的直接進了四福晉的寢殿。
四阿哥一進門就瞧見自己福晉若初正趴在弘暉的床邊低聲的哭泣,便幾步走上前正欲安慰她的時候,卻見四福晉若初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將頭抬了起來,隻見她雙目呆滯,臉上的淚痕猶然,再一細看讓四阿哥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這才短短幾天時間竟沒發現她已經憔悴的不成人樣了,瞧著那煞白的臉色也不比弘暉強到哪裏去,不由得心底裏歎了口氣,走到床邊瞧著兒子弘暉那慘白的小臉,又一次差點放出聲來,瞬間生生的忍住了,頓了頓哽咽道:“福晉,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豈能強求?我們隻求捫心無愧就好,若是弘暉真有,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還可以再生,你,你身子要緊啊,”
四福晉若初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本來已經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流下了淚來,道:“爺,話雖這麽說,可是弘暉若是有個什麼不測,我怕也是活不成了。”
“烏喜哈,不是方才有個夫人過來給大阿哥看過病了,她怎麼說啊?”四阿哥忽然想起哈奇的妻子阿圖來了,心想果不其然連宮裏的老太醫們都治不好的病,難道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婦又有什麼辦法呢,可話到嘴邊還是問出了口。
四福晉聞言原本憔悴的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希冀,她身邊的貼身侍女烏喜哈向四阿哥福了福身,說:“回爺的話,那個夫人倒是來過了,看看了大阿哥的病情,說風寒這種病一般要先用金針救急。可是大阿哥如今病得如此凶險,恐怕金針就起不到作用了。說完她就從藥箱裏取出來一個錦盒,奴婢看見裏麵盛了一些暗紅色的藥丸一樣的東西。她又說這是救命的東西。大阿哥吃了這藥以後要用自身的元氣來消化,還說若是明天早上雞叫以前大阿哥能醒了過來,那身子就沒有大礙了。若不然,就是神仙也難救了。”
四阿哥頓時感覺眼前一黑,忙扶著牆慢慢的坐在椅子上,說“……萬一弘暉吃了這藥丸醒不來可怎麼辦?你已經弘暉吃了那藥丸了嗎?”
“爺,您是弘暉的阿瑪,再說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好說什麼。所以我就叫蘇培盛請您回來定個章程。還有妹妹們還在門口候著,我怎麼勸都不走,還請爺讓她們都回各屋安置吧。”四福晉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了那個盛滿暗紅色藥丸的錦盒,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方桌之上。
四阿哥聞言沒有再回答四福晉,而是拿起了那個錦盒揣在身上,又吩咐四福晉周圍的侍女看護好她,自己則轉身往花廳走。當他走到門口處看見側福晉李氏等人還站在門外焦急的等候著,便走上前正欲讓她們都回自己屋子的時候,突然就聽見一聲“給阿瑪請安,聽說額娘好幾天不眠不休的,弘暉的身子好些了嗎?兒想進去照顧額娘和弟弟。”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回頭一看正是今年剛滿九歲的獨女福裕,福裕這些日子又長高了一些,粉嘟嘟的小臉蛋掛著不安的神色,因這幾日弘暉病著所以也沒有穿豔麗的衣服,隻是套著一身素色的衣服。四阿哥本來就疼愛福裕,雖知她的話裏一小半是嬤嬤教的,仍覺得見她小小年紀就如此懂事。便蹲下身來,摸了摸福裕的額頭,抱了抱她說:“福裕,阿瑪沒有白痛你,你是聽話的好孩子。你現在年紀小過了病氣就不好了,快回去休息吧,你額娘和弘暉那裏自有就阿瑪照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