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二十二年四月十六日,襄武王齊簫揮師十萬直抵長安,破長安大防,擒河間王謝側妃、其獨子齊妟,又收押正妃王氏嫡二子齊安,救出世子齊藤及家眷。
然而,世子齊藤不堪折辱,是夜身亡,其獨子因軟禁受寒,同日殤逝,隻餘一女奉安縣主。
元熙二十二年四月十七日,為統萬城及太原等封地,謝側妃母子與袁氏族人勾結異族,正妃王氏嫡二子為河間王之位,串通側妃謝氏母子軟禁世子齊騰,兩項通天禍事公諸於眾,世人嘩然。
如是,河間王三子,一子及孫殤,一子通敵,一子謀逆,隻剩齊簫一脈可承。
元熙二十二年五月十五日,太原傳來捷報。同日,齊簫晉封一字王——晉王,與國號齊名,褒予守衛邊關抵禦五胡之意,並賜襲河間王府,戍守攘括太原、統萬城、長安在內的整片西北之地。
逾三日,嘉獎聖旨又抵長安。元熙帝聞側妃張氏遠有賢名,在統萬城五年間組織命婦為邊關將士數次捐贈棉衣,且護老憐幼,又保得自身接應晉王除敵寇,救助受難女子重生,是為天下女子之楷模,特晉為一品,號貞淑夫人。
是月二十日午正,是為吉日吉時,齊簫封王大典,亦是張曦君晉貞淑夫人之禮。
這日不過卯時剛過,張曦君變起床沐浴更衣,梳妝打扮。畢竟今日前來觀禮的,乃是整個西北之地的重要官員及其家眷,同時也是她晉為側妃及貞淑夫人以來,第一次以出現在所有人麵前,自是非同小可,又與齊簫晉封一字親王同時,更是意義不同於一般。是以,自那次事後沉默下來的英秀、阿杏二人,也都緊張起來,一早便是格外小心的伺候著。
換上裏外三層皆以金銀雙繡的絳紅朝服,寬大的裙幅逶迤在地,隻在行止間,偶露出金絲鳳頭鞋履。一頭烏發高高得挽起,又飾以蔽髻使之如雲巍峨,一對金製黃金龍首口銜東珠的簪珥分飾左右,在滿頭珠翠中熠熠閃爍。白淨的麵上薄薄施朱,又以粉罩之,目視豔如飛霞,不愧是為飛妝。張曦君默默地看了一眼黃銅鏡中這樣的自己,隨之轉身道:“走吧,莫讓王爺久等。”
在旁打著扇子的阿杏聞言,手上便是一頓,看了眼竹簾外白晃的日頭,不由搖頭說道:“以前隻道長安萬事好,如今回了長安才知不如統萬城來得隨意,處處都是規矩不說,王爺和夫人竟也不能共居。”
長安不比統萬城,即使正妃也是獨居一院,張曦君自是擇一室獨居。
聽著阿杏難得如以前一樣心直口快的言語,張曦君揮去當初下意識擇了離齊簫甚遠的一處院子之事,隻為阿杏逐漸的開朗會心一笑,道:“不過幾步路的事罷了,走吧。”說時轉身而出,登上早已恭候在翟轎①,向齊簫的居所而去。
搬入河間王府不過三日,府中冗雜的人事自無暇處理,這般一路走來,不時可見三五成群來往的侍人。
河間王與遠在統萬城的襄武王府不同,亦或是曾經的襄武王府與其它王府不同,除了侍婢以外卻無閹人。
眼看著一個又一個麵塗白|粉的閹人,以前從未見過閹人的阿杏仍覺怪異,又加之今日張曦君晉封心情甚好,忍不住右跨半步,靠近翟轎,向張曦君小聲道:“夫人,奴婢真是不明白,他們怎麼塗得比我們還白!”
張曦君如今最樂意見阿杏重拾過去的性子,也不介意阿杏這無甚意義之言,反打算循著話說笑幾句。於是,便欲向因她到來而靜立一旁的侍人看去,冷不防一抬頭,卻與早已看見她,正要暫避廊廡之後的謝氏撞了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