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跪於自己腳下的文武百官,張曦君隻覺得恍如隔世,縱使初嫁不久就隱約察覺齊蕭的野心,卻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成為一國之後,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
隆重的封後禮畢,便是後宮禦嬪、朝廷命婦覲見新後。
齊蕭廢黜六宮,謝氏雖育有一子,卻未得後宮禦嬪之位,早於上月十六其子獲封金陵王時,便作為金陵王太妃遠赴舊都金陵。
身為齊蕭曾經名門正娶的妻子,並生育了他的長子,如今君登大寶,卻連一個禦嬪之位也吝嗇賜予,這不僅僅是君心似鐵,更是對於謝氏的完全否定。
謝氏,一個不被承認的女人。
同樣是女人,她清楚地知道齊蕭這個決定,對於一個女人而言,一個為他生兒育女的女人而言,是多麼殘酷。但同樣也是因為她是一個女人,她的心毫無猶豫地偏向了齊蕭,她將托付一生的良人,她的丈夫。
她知道他。
齊蕭此舉固然殘酷,甚至下旨當日便驅離謝氏母子離開,可她認為,這何嚐不是齊蕭對謝氏母子的照拂。
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世家女、將軍夫人,當看到曾居於自己之下的女人成為她丈夫的正室,成為一國之後,這樣的恥辱,還不如早早離去,又何徒留在此,向站在自己丈夫身側的女人屈辱下跪。
而一個注定與新朝廷格格不入的皇子,一個流著他父親欲鏟除之人血液的皇子,留下也隻剩尷尬與屈辱,富貴王爺又何嚐不是齊蕭身為一個父親對他的顧念。
高坐殿堂之上,聽著眾命婦對齊蕭為她廢黜六宮,為她驅趕謝氏母子,言語之間流露的羨慕,與不著痕跡的吹捧,張曦君心下無奈一笑,此時此刻她更想的是與她的母親——新封的鄭國夫人促膝而談。
“娘娘,快晌午了,太子殿下這一上午未見到您,正哭得厲害!”英秀附耳稟道,聲音卻不大不小的傳入前座的幾位夫人那裏。
母子連心,張曦君一聽,麵上就帶出幾分急色,
見狀,幾位夫人哪還有不知的,隻道也不差這一時半會,以後有的是時間進宮請安,不待張曦君回應,便是紛紛起身離開。
張曦君自不挽留,攜著母親李氏與長嫂便匆匆往寢殿趕去。
“琥兒怎麼哭了?他可不是愛哭的性子!”剛一跨入寢殿,張曦君已忍不住焦急問道,也未察覺進寢殿一陣,怎未有侍人相迎。
“看來太子比我有分量的多,一聽琥兒哭了,皇後就急忙趕回來。”甫至內室,就見齊蕭抱著琥兒站在門口,打趣看著她。
張曦君一愣,再看一旁的低低垂著頭的英秀,還有什麼不知,不由無奈地看向齊蕭。
卻是苦了李氏婆媳,本就聽過齊蕭戰場威名,這會兒冷不丁一見,嚇得連忙匍匐跪下,“臣婦叩見皇上!”聲音裏帶著些許顫抖。
張曦君接過向她身上傾的琥兒,背著眾人朝齊蕭暗暗一瞪。
齊蕭麵上也似未想到李氏婆媳會隨來,顧任張曦君一瞪,抬手道:“兩位乃皇後的至親,見到朕不必多禮。”待李氏婆媳二人起身,正欲告退,卻聽齊蕭又道:“時已近正午,鄭國夫人你們就留下一同用食吧。”
話未未落,李氏婆媳雙雙一怔,張曦君亦詫異地看向齊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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