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曦君一愣。
一直沉默不語的陳氏卻是突然搶話道:“其實李家表弟他已經訂了親事,隻是前些年女方家中有事,一直拖著尚未成婚。”急忙說完,又覺不夠,忙補充道:“對了,他們馬上就要成親了。”
言畢,見齊蕭的視線投了過來,心頭一跳,慌忙低下頭,又似想到什麼一般,猛地起身,匍匐在地,“皇上恕罪,臣婦一時……一時情急……”
“今天不過是一家人閑談,沒有那麼多規矩,張夫人起來吧。”話語囫圇,正著急的想著如何解釋禦前失言,齊蕭已知她尚未出口的話,更大為寬宏的不予計較,一時心中隻道果然是不快李武仁與張曦君的傳言,又不由慶幸自己及時出言遮掩,心頭瞬間一寬,隻唯恐婆母李氏怨她禦前搶話。待到從地上起身,齊蕭不過片刻便許她與李氏告退,心頭最後一絲猶豫已去,一心隻盤算著回府商討李武仁定親之事。
一時之間,在座之上隻剩張曦君與齊蕭相並而坐。
張曦君揮退一眾侍人,望著齊蕭良久,目光似有黯然神傷之色,“皇上太讓人失望了。”說罷,不等齊蕭回應,獨自拂袖而去。
“失望什麼?”才及起身,齊蕭高大的身影便傾俯過來,隨即將她轉過身,專注地看著她,黑眸注滿笑意,“失望被我看破了?”
“你……”張曦君倏然瞪大眼睛,不明哪裏露出破綻。
齊蕭笑而不語,隻牽起張曦君的手,徐步走向殿外,方道:“才當皇後膽子就這麼大,朕還真懷念您剛嫁朕的時候。”
自齊蕭登基以來,也許是他並不喜“朕”的自稱,在她的麵前從不自稱為朕,倒是偶爾閑暇的玩笑時,稱過一兩回。
不再去想齊蕭如何看出破綻,張曦君仰頭同樣笑道:“臣妾也不知道皇上如此小氣,先是賜了宗室女去邊外和親,這會兒又關心起臣妾的表兄了,真是讓臣妾刮目相看。”說時立足腳步,站在廊下,定定地看著齊蕭。
一眾侍人見狀,悄無聲息的斂目退下。
齊蕭抬手,拂過張曦君鬢間染上的雪花,笑道:“誰讓朕的皇後仁慈,又是為王氏罪女求情,又是安妥照顧身懷六甲的馮夫人,朕當然要投其所好,也做一回好人。”
沒想到拿這茬打趣,張曦君無奈笑道:“馮夫人不是診脈出來了,懷得是‘女兒’,多照顧一些,還不是為皇上的名聲。至於淩雲……”張曦君笑意一止,認真的看著齊蕭,“不是我心善免了她宮奴,讓她以庶民回到金陵,而是這樣一個女子在身邊,我不放心。”
齊蕭笑了起來,攬過張曦君的肩頭,一同看向廊下白雪皚皚的冰封塵世。
“不放心,就一直這樣纏著我吧。”
張曦君不語,隻靠在齊蕭的胸膛,微笑的看著外麵的茫茫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