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淒風嶺上(1 / 2)

流民莊,淒風嶺,這兩個在如今刊行的晉王朝興慶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地方卻僅僅隻是一山之隔,峽穀內外自然人文恍然隔世。

一天前,流民莊內人聲鼎沸民有所依,淒風嶺上老樹寒鴉狼嘯狐悲。但此刻,二者禍福相依。

晉王曆1423年八月十五日,夜,淒風嶺,殘月孤懸,樹影婆娑,夏日的西北仍顯的燥熱,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煞氣,今夜,淒風嶺中突兀的絕壁上少了夜夜長鳴的狼嚎,卻多了一些久違的寂靜,在重重草叢樹影的遮掩下,蓋不住粗重的呼吸和淡淡的血腥。

半山腰緊鄰山下小道的一處草叢中,幾個頂著鐵盔的腦袋正鬼鬼祟祟的打量著周圍環境,還不時小聲議論幾句。

“王副將,我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弟兄們來這裏一個大下午了,把整座峽穀都翻了個遍,別說上萬的遼軍了,就是連個鬼影都沒見著。”一個絡腮胡的壯漢皺眉道,斜眼瞥了前方十丈外的樹影下倚刀直立的那一隊人馬,心中偷偷補了一句,除了那群麵色陰翳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其餘兩個亟待吐槽的將領看到平日裏嘴上沒個把門的絡腮將軍吞吐模樣,沒來得及好笑,當眼神瞥道那群黑衣人後,臨門一腳刹住了車,看到那群黑衣人沒有注意到己方四人後,才擦了額角冷汗,將一顆心完整放到肚子中,悵然心悸的他們自然沒有發現那盤坐樹下的為首男子鼻尖淡淡的冷哼,眼角蔑視的邪笑。

“少說兩句吧,來時我和大人仔細琢磨了那道密令,筆墨和大印都是大將軍的,與以往的沒有半點不合之處,在這大晉朝內沒有人敢開這麼大的玩笑,至於那些派來接洽的黑衣人,往日裏雖不曾在西北大營中見識,但是與傳言中的那隻影子部隊極其吻合,應該是大帥的親衛吧,你們幾個可千萬別再去冒犯他們,至於後果......哼,我隻能說一句,下午的事發生一次就足夠了。”

其餘三位副將皆都點頭哈腰,忙著表決心隻差發條毒誓出來,草叢中頓時嘈雜一片,王副將冷聲喝退三人後,整理好鎧甲起身走向那群黑衣人。

“龍統領,末將代屬下為今日冒犯之事再次賠罪,還望大人看在我家大人昔日薄麵上海涵則個。”王雲位列興慶副將,平日裏在興慶城內也是個說一不二的頭麵人物,就連興慶郡守都得仰仗鼻息,今日幾番道的歉比一年都要多,心中更是氣憤屬下幾位蠢貨的不成器。

“王副將嚴重了,龍某雖是一介武夫,卻自問坦蕩。一切為了軍務而已,談不上個人恩怨,龍某隻盼將軍麾下將士能不計前嫌,做好職權之事,明日峽穀大展我帝國雄風,不愧陛下和大帥的重托。至於大帥那裏,本統領還沒有給人穿小鞋的閑心。”

說話的正是老熟人龍一,在其身後四周盤坐休養的還有麾下六個小隊共計六十名精銳龍衛,隻不過此刻都用黑布遮掩了麵容,也改變了聲線和吐氣方式,任王雲四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他們麵對的是僅是一群年約十八的少年男子。

王雲見龍一不計較,頓時放下心來,心中疙瘩解開了,在這荒郊野嶺中對著這樣一個不苟言笑的殺戮之人,卻著實沒心情談些風花雪月的段子,打起了攀交情的心思來,咳嗽了一聲隨意道:“龍統領,王某不才,在西北大營混跡也有數十年,卻從未見過統領,您這般青年高位的人才,確實被大帥藏的緊喲,不到關鍵時候恐怕都不曾露麵吧。”

“在其位,謀其政。將軍謬讚了。”

龍一自小接受殺手教學,對這人情世故官場軍界之事再是熟絡不過,王雲的一番小心思豈能逃出他的火眼,隻是在心裏一笑置之,口頭上也是冠冕文章應付一二,不是他不想和這興慶城的大人物有所交集,奈何他龍一是狐假虎威,而且這狐還是假的,生怕言多必失。

“哈哈,統領真是謙虛,執掌大帥麾下的拳頭部隊,就這一點我王雲就不得不服。俗話說不打不相識,龍兄弟,我們也算是有了交情了,老兄我冒昧的問上一句,明日我興慶麾下與遼軍交鋒,若是在兵力上略有不敵,不知大帥可曾留有後手?”

王雲這番話可謂是“厚顏無恥”了,他與龍一相識不過短短半天,何況剛一見麵雙方還生有齷蹉,被他三言兩語化為了交情,這會拉上關係探口風,也夠難為這位小有威名的將軍了。奈何王雲統兵三萬,將興慶城小一半的兵力都擺在這淒淒野穀內,這等小心不可謂人之常情。

王雲自有苦衷,但龍一聽到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滋味。敢情人家是見自己隻帶著寥寥幾十號人接應心有不逮啊,冷哼了一聲,道:“王將軍,遼軍十萬圍困興慶,誰能料想還未曾留有後手,明日又派人去攻打丁寧府,西北大營雖有雄兵二十萬,但是礙於皇命隻能堅守城池,以備不測。此次密令爾興慶麾下精銳騎兵出城決戰,也隻是打著主動出擊的幌子,給朝廷的奏折上也是以遼軍屢次嘲諷約戰,而興慶守軍為帝國榮譽而戰的名義敷衍。可以說大帥這次是下了血本,拿自己的前途命運為帝國爭一回榮辱,所以西北大營的援兵將軍是指望不上了,但是大帥為表拳拳之心,將我等派來協助將軍,明日棘手的點子,我麾下勇士自會負責除去的。將軍隻需要穩控大局,不出現大的紕漏即可。”龍一的這套台詞講的是天衣無縫,演技堪稱奧斯卡影帝,讓王雲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