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冷冷地注視著那花枝招展的媒婆:“這位媽媽倒是麵生,隻是您這眼神卻不怎麼好。怎地接新娘,卻接到我這銀鋪來了!”
隻見那媒婆麵帶誇張的笑意,滿臉的褶子噗噗地向下掉著粉塵:“哎呦,我的小娘子,今日你的大喜的日子,怎麼執拗起來,趕緊梳洗打扮起來。咱們將軍還等著今日洞房花燭夜呢!”
劉娥不可置信地睜開了眼睛:“這位媽媽,您不可胡言。什麼將軍?什麼大喜的日子!你若再不叫這些人散開,休怪我上府衙告你們個擾民之罪!”
喇叭聲瞬間停了下來,所有人麵麵相覷。這位小娘子好生奇怪,怎地當了將軍府的姨娘,卻還不上轎。
那媒婆也變了臉色:“這是怎麼話說的,你不是右千牛衛將軍薛惟吉薛將軍納的妾室麼?”
“笑話,我連那薛將軍是誰也不知道,怎地成了他的妾室!”劉娥怒道。
一旁跟著看熱鬧的人也傻了眼,各個大眼對小眼,不知是怎麼回事!
那媒婆也氣急,猛地喊道:“你這娘子好生奇怪,當日我來你家提親,是你吩咐你家丫頭出麵接了妾書,如今卻裝作不知情,是何道理!”
一聽此言,劉娥猛地心中浮現一個人的樣子,梨兒!是她!
那日城外汲水,李娘子來家,龔美哥哥向來是躲避她的,因此避了出去。留下梨兒一人在家。就是這個空檔,梨兒將成都府的事告訴了李娘子。恰逢此時,這個什麼將軍府拍了媒婆來說媒,這個梨兒假扮自己擅自接了妾書。需知,這做妾的,可不能帶著丫頭入別人的府。
梨兒的目的,就是為了成為哥哥的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串了起來,劉娥頓時腳下一軟,這個丫頭,竟然!將自己賣了!
杏兒急忙扶住劉娥,慌忙地喊著:“娘子……娘子!”
梨兒啊梨兒,你好一個計策,卻正好天時地利人和都被你趕上,若不是我將你敢走,隻怕你計策早已得逞。
劉娥暗暗心道:隻是雖然已經明白事情經過,但是眼下該如何解脫這個困境?
尤其是龔美哥哥,他此時隻怕是毫不知情,還在那將軍府中酣睡。
劉娥此時才覺得大事不好,她根本不知那梨兒將妾書放在了何處,想必是她拿走了也未可知。她這時才真正的慌了起來,隻見那媒婆又使人打開了嫁妝盒子,一臉的嘚瑟:“要說我家將軍,待你也是極好的,當日來相中了你,馬上就找人製造了這一批銀器,你瞧著沒,這可是開封府內沒有的樣子,端的是奇巧無比!”
嫁妝盒內,銀光閃閃。所有人看了都大吃一驚,那些東西,恐怕沒有三四千兩置辦不下來。這年頭,花上這麼一大筆錢隻為了一個小妾,可真是大手筆了!
誰知劉娥不見那嫁妝便罷,一見那嫁妝,隻覺得腦海裏一片天旋地轉,雙眼頓時一黑。
那銀器……分明,分明是自己和龔美哥哥所繪的!沒想到,轉過了一圈,卻又抬回了自家!
這匪夷所思的一幕,讓劉娥隻覺得荒謬之極,可卻不得不承認,它卻在眼前活生生地上演著,自己繪就,哥哥親手製成的銀器,卻成了自己的嫁妝!這不是天大的諷刺!
劉娥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直直地盯著那媒婆,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