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寧莀本人還是他的生活,宋友達都很不樂意深入,但這當然由不得他。
現在他倒是能理解為什麼寧莀離了婚贍養費也不給,孩子也不親近。看他前妻一身的行頭,似乎生活也還過得去,來要錢大概也是出於從一場婚姻中沒撈到任何好處的不甘心。
其實按照寧莀的個性,他沒有到處聲張孩子來路不明,就算是愛過了。
說他吝嗇,也不盡然,宋友達吃驚地發現他對自己居然大方得很。
幾天後一個晚上,他們在餐廳吃完飯,寧莀突然拿出一個信封,推給宋友達,裏麵是他正在還貸的房子貸款繳清憑證。
宋友達花了幾分鍾才消化這個事實——寧莀把他的貸款一次性給還上了。
這意味著那本來要壓在他身上半輩子的債不見了,房子從法律上講徹徹底底是他的了。
宋友達驚恐地推辭。
寧莀笑說:“給你的就是給你的。你應得的。”
連他送禮物也是這種不能拒絕的風格。
宋友達發現,這一陣子寧莀對自己算上是多方提攜,除金錢上的饋贈外,還帶他出席各種場合,引他進入商務社交圈子,幫他建立人脈,遇人便介紹說是自己的得力助手,好似武林名宿在推出自己的衣缽嫡傳。
有這麼一種人,他若要打壓你,便是亂棒打死,丟到亂風崗不得超生;他若是抬舉你,便是掏心挖肺,情深無儔,把你捧到天上去。
當天晚上受邀到寧莀住所理性親熱之後,宋友達沒像往常那樣幹完就走,而是乖乖留在床上陪男人享受事後的餘韻。
宋友達自己的腦子也一片混沌,無法理性思考。他側頭看閉著眼睛躺在他身邊的男人,對方的臉色看著不像平日那樣蒼白,一抹紅潮未退,發絲微微散亂在額前,看著簡直像是同齡人。
這也是宋友達替自己的擔心的地方——最近他發現自己沒有像事情一開始那樣憎恨這人,之前和惡魔一樣醜惡的形象在他眼裏不知不覺間柔和起來,雖然還不至於覺得他有魅力,但是總能感覺到自己擁抱著的身體也有人類的溫度……
“你為什麼對我這樣?”他忍不住說出心中所想。
男人的睫毛顫了顫,側過身來,張眼看他,裏麵是笑:“怎麼對你?”
是特別好?還是特別不好?怎麼定義男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宋友達一時語塞,也沒了和男人對視的信心,正過臉去。
寧莀靠過去,臉貼著他的肩膀,像饜足的貓一樣蹭,“你是想問我為什麼對你這麼執著吧。”
對,就是執著這個詞!所有的好和不好都是糾纏。
宋友達說:“我真的想不出有什麼優點……隻得你這樣對我。你說是我勾引你,那真是冤枉,我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不可能做出那種事。”
寧莀悶聲笑起來,拉著他的手,十指緊扣說:“還記得當時你約我吃飯,酒後告白說要做‘我的人’的事嗎?”
宋友達一怔,爭辯說:“事是有這麼個事,但是意思完全不是那個意思啊!——我說做你的人,不是說跟你這麼搞,是說在工作上站在你這一邊……”
寧莀拉起他的手在嘴上輕啄了下,笑說:“逗你玩的。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如果你當時有那個意思反而不好玩了。”
宋友達無奈地說:“反正你隻是跟我玩玩的。”一根根掰開男人的手指。
寧莀鬆手,不退反進,一翻身趴到他胸口上,和他麵對麵。
“是我聽錯了嗎?——怎麼感覺你在鬧別扭。”
宋友達臉紅了,推開他:“別鬧!沒有。”
寧莀又纏上去,宋友達又推了推,不好太過決絕,就隨他去了。
寧莀從後麵貼著他的背,手摸著他的臉,笑眯眯的:“我不是和你玩玩就算的——我喜歡你。”
宋友達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應對的時候,寧莀自己先猶豫了下,又改口說:“或者說我想試一下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宋友達說:“嗬嗬,著有什麼號試的。人生下來就會愛了,這世上可愛的東西太多了,父母、老師、兄弟姐妹,最不濟還可以愛祖國麼。”
寧莀說:“我隻能說我和你的情商不在一個水平上。”
宋友達說:“你要說我智商沒你高還湊合,情商我覺得我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