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去寒江城走一次吧。屏翳轉過身去,輕輕一拂袖,一道紫氣飛出,將青鱗蟒在洞口設下的封印撤去。她抬眼而望,山穀之外已是星夜,殘月懸半空。
屏翳星眸流轉,眼前所有黑暗,均不能阻擋她的視線。
記憶中,此處山穀鈡靈毓秀,生機繁茂,而如今卻成了一處死地,鳥獸絕跡,荒草淒淒。四周重重山影,陰陰森森,猶如一尊尊巨大洪荒巨獸,麵目猙獰,欲要擇人而弑。
正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屏翳淡淡掃了一眼,而後選定方向,起身禦風而去。
她雖不會什麼高深飛行之法,但那基本馭氣飛空之術還是懂的。又因她此時法力頗高,飛行起來速度也是不慢。不過兩日光景,屏翳已是穿越千山萬水,到了寒江邊上。她眼中對麵,便是那座巍峨古樸的寒江城,她曾在此處生活了十多載歲月。
“寒江城,我終於又回來了。”
屏翳看著江水,江上寒煙淡如夢,一江綠水向東流。寒江那頭,寒江城半隱在迷霧中,便看不真切。她的眼神淡淡地,心中情緒未至眼底。她在江畔佇立片刻,爾後踏過寒江,直往城內行去。
眼前所見,是高聳古樸城牆,青石上苔蘚細花,迎風綻放。牆上“寒江城”三個大字痕跡斑駁,記錄著歲月。
她暗暗思忖,自己飄零在外,至今已有近百年了吧。
百年時間對於修道者而言,不過一瞬,並算不上太久,但她也算有滄海桑田之感。屏翳隨著人流,終於踏入了寒江城,一路行來,南城門古城牆依舊,眼前青石子路依舊,商鋪客棧依舊。隻是,人似乎不同。
正是: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屏翳隨意走在街上,街道兩旁是各式店鋪,其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亦有不少散流修士,於街道一旁席地而坐。地上鋪一張獸皮,將要賣的事物取出,隨意堆放在那獸皮上,其人則坐於獸皮之後,等待買家上門。屏翳一路走過,耳旁是各式商販叫賣聲,不絕於耳。
“賣法器了,稀少的上品法器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賣丹藥了,真正的好丹藥啊,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啊。”
“賣符籙了,都是高級符了,價格優惠價格優惠!”
看得這些熟悉場景,屏翳不由淡淡一笑。
猶記當初,她也偶爾呼朋喚友,來到此處淘過不少貨物呢。自然,她現在看來,這些雜流貨物俱是不入流的。便是白送她,她也是不會再要。不過這些熟悉場景,還是有些讓人懷念。
她漫步逛了一會,就往江家住所而去。寒江城以前看來倒是極大,現在卻是如此之小。屏翳沒花太久就到了江家祖宅。她眸光一掃,江家這一切看來都還未變,朱紅漆玄木大門,上有一對黃色銅環,門外是兩隻猙獰石獅子,猙獰威武。整個江府範圍內,俱都被重重禁法包圍。這禁法現在看來,卻是不值一提。自己要破也是簡單。
她把神念探出去,繞過那些禁法空隙,江家的一切盡入眼底。
前院亭台樓閣,軒宇水榭環繞,還是子弟們的居住地。中院則是長老們居住地,後院是族長住地與一些族中禁地。屏翳神念橫掃,並無有一個人能發覺得了,實力差距太大了。
她神念淡淡掃過,以前厲害無比的家主長老們,而今在她眼中,卻直如螻蟻一般,真是隨手可滅。江氏族長江正言不過是神魂中期,還有數位長老如江正法、江正昌、江正風、江品舟、江英霞等,也都在神魂初期、神魂中期的樣子。這些,均是江氏家族頂梁之柱。而年青一輩的,屏翳隻感應到江上寒與江雲靖兩人,其他之人都不熟悉。這倆人說是年青一輩,其實也都不年青了,若是他們不能突破到神魂境界,算起來生命已是過半了。
屏翳掃視一圈,卻沒有找到江舞琴,也未曾找到韓青雲。也不知這兩人是否還活著。她沉吟片刻,將神念探向一名江家年青子弟,輕易就將他催眠,而後問出了答案。原來江舞琴還是與韓青雲成了親,做了道侶。不過沒過幾年,兩人在外與人鬥法,不敵對手身死魂滅。至於“江萍依”,則說是被妖獸吃了,據說當時江舞琴逃回來時是這樣說得,當時她滿身鮮血,身受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