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包圍(1 / 2)

滿身是傷的男人就這樣在沈離短促的驚呼聲中越過窗台,滾落到屋裏,隨後就像體力不支一樣倒地不起,滿臉的血汙讓人看不清楚他的臉,濃重的血腥味幾乎一瞬間就在原本脂粉香濃的閨閣裏彌漫開來,帶著某種不安的氣氛。外邊值夜的丫鬟大概被過於嘈雜的響動驚醒,語調朦朧地來敲這邊的門,“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小姐?”

沈離一手拍著胸口給自己壓驚,一邊俯身有些心驚膽顫地望著地上昏過去的不明闖入者,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腳去踢了踢他,發現他是真的暈過去了,沒有發出任何抗議。門外丫鬟的敲門聲在沒有得到沈離的回答後終於變得有些急切起來,“小姐你怎麼了小姐?快開下門。”

沈離走近門邊,壓低了聲音道:“我沒事,做噩夢魘著了。你快去睡吧,別驚動了人。”門外大概遲疑了一下,然後才傳來回答,“那好,小姐有事記得叫我哦。”直到確定門外已經沒有任何動靜了,沈離才走回昏迷在地的男人身邊,有些為難地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家夥,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的傷勢極重,似乎還在流血,地板上很快沾滿了紅色的血跡,並且還有增加的趨勢,沈離費了老大勁兒,才把他拖到床上去躺著,她白色的衣服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滿了血水,白衣、墨梅和血花交織在一起,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豔麗。

沈離在妝奩裏翻了翻,找出一瓶傷藥來,那還是上回她繡花的時候傷著了手指,娘親特特地找城裏最好的藥鋪買的,效果奇佳——沒想到今兒倒派上了用場。

她先打了盆水給床上的男人淨了淨麵,這才發現擦去血跡的人看上去竟然非常英俊,深眉冷目,頗有些孤高狷介的意味,就連昏迷的時候都透出一種嚴肅來,微皺著眉不知在煩惱什麼。拿著帕子的手就微微一頓,不經意間兩頰透出些紅暈來——深夜香閨裏多出一個神秘的英俊男人,簡直跟她偷偷看的傳奇話本一樣離奇,卻偏偏真的發生了。她就這樣愣愣地舉著手帕,心思又有些漫無目的地延伸開去,想到自己的婚事,想到自己要嫁的人,直到床上的人不自覺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才回過神來,連忙放下手帕坐在床沿,給他上藥。

當年十八歲的少女根本不敢脫下男人的衣服給人家上藥,她隻好將他臉上和雙手的傷口上敷上藥粉,然後拿著藥瓶子遲疑——大部分傷口都在前胸後背,隔著衣服她根本一籌莫展。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隨著一聲痛苦的喘息,一直處於昏迷中的人似乎有醒過來的趨向,沈離慌忙站起來,離床遠些,專注地看著。

男人的眼皮動了動,然後一點點睜了開來,眼神因為尚未清醒而有一點迷惘,他麵無表情地微微側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然後就看到了站得遠遠的沈離。

他第一次看見她,破天荒地愣了很久。眼前的這個人,說不出多麼漂亮,就如其他大家閨秀一樣,精致得很標準,最多帶著點溫和無害的氣息,然而凝住看時,卻又不一樣,她整個人就像籠罩在一片蒙蒙的白霧裏,分明看不清楚,但偏偏引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想看看霧氣後麵到底有些什麼,這般若隱若現撩人心弦。頭發大概是因為之前即將就寢而披散著,長長柔柔的一大片垂到腰側,而白色的衣服上鋪天蓋地的墨梅與血跡,妖豔淒厲得像要把看的人吞噬一樣,這對比太強烈,以至於在後來的很多年裏他都不敢忘懷。

而此刻,她一點一點地試探著靠近他,在發現他已經完全清醒了之後笑了笑,把一個藥瓶塞到他手裏,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幸好你醒了,這位……公子,你身上傷得很重,這是上好的傷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