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蟲子要上來了。”潘子一臉警惕,耳邊都是哢嚓哢嚓羽翅摩擦的聲音。
“都到這地步了,索性看看這戴著麵具的到底是什麼牛鬼蛇神。”胖子拿著刀就去挑那死人臉上的麵具。
出乎意料的是那麵具仿佛生在麵上一樣,一下竟沒掀開,但玉棺卻晃動了幾下,下部滾出許多黑色塊狀物,砰砰的落到了青銅樹下的地上,緊接著一股怪味襲來,空氣中多了些雜質,剛才拚命往上爬的屍蟲瘋了一樣開始四散開來。吳邪突然鬆開抓著張起靈的手說:“火,要著火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大侄子,到底怎麼回事?”
“是啊天真,你好好想想,這一群人的命可都在你手上呢。”
“我想起來了,但是,想起來也沒用了吧。”當年吳老狗受脅迫下鬥,那群人怕他中途逃跑就逼著把吳邪帶上,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危機,損失慘重,但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最後他們來到這個地方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那群人不聽勸貿然開了棺,跟現在一模一樣的,屍蟲退散,眾人正欣喜之時卻遇到一場滅頂之災。“所謂的縱火之術其實就是他們擁有的一種特殊燃料,燃燒力持久,也因為這樣才能煉出這麼多青銅器,開棺就會觸發機關,剛剛掉下去的那些,很快就會燃起來,我們出不去的。”
“不對啊,你跟你爺爺不是都活著呐嘛。”胖子疑惑道。
“那是因為——”吳邪握著雙拳,喉嚨幹澀到幾乎說不出話,“爺爺帶著我躲進了玉棺裏,其他人都被燒死了,全燒死了。”當時他和爺爺躲在玉棺裏,耳邊都是痛苦的嚎叫,但吳老狗不能掀開棺蓋放任何一個人進來,人都是自私的,這麼狹窄的空間容得下他們爺倆就容不了別人。當時的吳邪由於驚嚇幾乎快崩潰,人活活燒死前的哀嚎一點點鑽進他的耳朵,一片漆黑裏身下死屍的麵具上突然泛出點點紅光,不管什麼吳邪都想抓住,但吳老狗搶在他前麵按住了麵具上冒紅光的部分,那是一種古老的巫術,通過創造一種假象把陷入絕境的人一點點拉入地獄。之後大火逐漸熄滅以後,爺孫二人從棺材裏爬了出來,腿剛跨出玉棺的那一刻吳邪木然地回頭看了眼那張麵具,驟然間麵具突然開裂,一張青黑色的麵孔顯露出來,衝著吳邪撲來,但還未等吳邪反應過來吳老狗就把棺蓋合上了,之後吳邪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般被吳老狗帶了出去,其他人都被燒成了灰,一點渣都不剩,但吳邪知道,他們都漂浮在空氣裏,他吸進去的每一口曾經都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他腳踩的每一塊土地都帶著其他人的鮮血。
“三爺,起火了。”潘子眼神飄忽。
“哎,我可告訴你們,咱幾個同生共死,誰也別想丟下誰。”胖子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口袋,裏邊放著他防身用的東西。
“我吳三省活了大半輩子,什麼刀光火影沒見過,誰也別跟我耍心眼。”那具玉棺是目前為止活命的唯一機會,吳三省雖不至於先結果了誰的性命,但也不會把這條退路拱手讓人。
“小哥。”吳邪雙目無神,隻知道緊緊抓著張起靈的手,之前那次鬆手,讓小哥墜入深淵幾乎送了命,自那以後,吳邪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鬆開第二次。
空氣中隱隱彌漫起燃料燃燒後的刺鼻氣味,潘子一咬牙,把胖子踹倒在地,胖子沒留心從青銅樹上掉了下去,幸虧反應靈敏,抱緊了樹杈沒墜入火海,但一時半會兒也爬不上來,同時潘子也掏出槍對準了阿寧和張起靈,示意二人不要輕舉妄動。
“三爺,您快帶著小三爺躲進去,潘子這條命是您給的,理當為您解難,這輩子,潘子隻能送您到這兒了。”
“潘子。”吳三省萬萬沒料到這種局麵,一時竟也語塞。
“你把槍放下。”吳邪突然回了神,目光如炬地盯著潘子。
“小三爺——”
“把槍放下。”吳邪步步緊逼。
“我——”
“你有什麼資格決定別人的生死。”吳邪說完一把握住了潘子的槍口,直直地注視著對方。
“先放下。”吳三省知道自己侄子不會乖乖躲進去,更何況還有張起靈在,以他的身手想要怎樣的話潘子根本奈何不了。
潘子歎了口氣把槍給了吳邪,自己站在了一旁不再說話,張起靈彎腰把胖子拉了上來,胖子一邊罵娘一邊想上去揍人,不過被吳邪給攔下了。現在這種情況,把活命的機會讓給誰都是不顯示的,更何況吳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躲進那棺材裏。眼看大火就要蔓延開來,一直默不作聲的阿寧突然說道:“棺槨並未封死是因為什麼?”
“那還能因為啥,不就是這老不死的還想出來。”胖子插嘴道。
“既然他認為能夠重生,說明這地方肯定不是封死的,肯定留有生路。”
“就算留有路咱也不能下去找了啊,咱幾個可不是那孫猴子能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裏鬧騰啊。”
“不是,這人是想駕著鳳凰升天的,說明出去的路——”
“在上邊。”吳邪抬起頭看了看頭上層層疊疊的樹杈,眼神裏泛著光彩。
空氣開始逐漸變熱,眼看著火勢就有變大的趨勢,吳邪一咬牙,忍著巨大的不適去看那具帶著麵具的屍體,也許是因為這具奇特的玉棺和此人生前服用的某些特殊藥物,這具屍體保存地相當完好,隻可惜這群人都不是考古的,對此並不在意,隻希望能快點找出逃出去的辦法。正待眾人一頭霧水的時候,張起靈突然抽掉了屍體發冠上的玉簪,緊接著帶出了一根金線,金線極細,連接著屍體麵上覆蓋的麵具,原來之所以沒挑掉麵具,是因為都用了這樣的金線與屍身相連,於是眾人把幾處連接處找了出來並截斷,隨即揭下了這張麵具。突然間,吳邪看到屍體的眼睛又發出微弱的紅光,腦子裏突然有一處開始脹痛,回憶不受控製地翻湧出來,醫院、病房、急救室亮起的紅燈已經許多戴著口罩的白大褂,回憶的終點,是一個身穿寬大病號服的青年,吳邪以為那是小哥,但一閃又變成了自己的臉,吳邪、張起靈、吳邪、張起靈、吳邪、張起靈……兩個人的身影在吳邪腦海裏纏繞,刹那間,吳邪突然開始懷疑,小哥,會不會隻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個分身?或者說,自己真的是吳邪嗎?現在發生的這一切會不會隻是自己的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