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為何不見北靖公來朝?”清寒於紫極殿坐定,冷冷掃過百官前列,未見昨日新封的北靖公人影,當即麵色微慍道。
殿上沉寂半晌,大理寺卿移步出列,“啟稟皇上,昨夜大理寺接到舒府管家報案,說是有一夥強盜闖入舒府,傷了北靖公和舒郡公。。。。。。”
“那為何昨夜不來向朕稟報?”清寒冷冷道。
大理寺卿聲音發抖,“臣以為此等小事,不必驚動陛下。。。。。。”
“小事?”清寒拍案而起,“即刻起貶為庶民,退朝!”
謝燚呆呆地站在舒府後院內,自從一大清早被離時吵醒,又被她拉著趕到舒府,他就一直這樣像根木頭一樣站著。
舒齊紈就躺在他對麵的廂房內,他都沒有過去看一眼。
他所有的目光都被地上的東西多吸引,不管對麵廂房大夫進進出出,也似乎聽不見舒府管家舒平帶著哭腔的聲音。
地上是一字排開擺放整齊的一排屍體。他們都穿著黑衣黑褲,臉上蒙著的黑布都已經被揭開,露出的是一張張青白的麵孔。
清晨的一場小雨衝淡了院子裏的血腥味,除了地上躺著的這一排屍體,似乎再也看不出昨夜這裏曾有過一場惡鬥。
謝燚費勁地掰開屍體僵硬的手指,拿起他手中的刀,細細查看,晨曦的光線照耀下,刀鋒處閃著點點青光,置於鼻間一嗅,又聞見若隱若無地一陣香味。
謝燚蹲下身子挨個去看每具屍體的手,每一雙手都滿是老繭,尤其是掌心偏上的一線紋路。
待謝燚直起身來,忽然瞥見身後多了一個人,出於本能,謝燚淡淡開口,“北靖公。”
赫連剛從舒齊紈所在的廂房之中走出,抬眼看見院中站著一名白衣男子圍著一排屍體打轉,待走近才發現原來是曾被他俘虜過的一名梁朝副將。
見赫連沒有一點反應,謝燚又蹲下身子,撿起屍體身邊的一把刀,方欲細看,隻聽身後的赫連說道:“你寧願在這裏看屍體,也不進去看看他?”
赫連一直呆在舒齊紈房內,卻從未見謝燚進去過,故而有此一問。
謝燚頭也不回,一麵舉刀近眼前,一麵說道:“命在旦夕,我看他,與看這些屍體,有什麼分別。”隻見刀鋒處閃著點點青光,謝燚又置於鼻間一嗅,聞見一股若隱若無的香味。
“你。。。。。。”赫連明白舒齊紈也好,謝燚也罷,不過是不相幹的兩個人,卻偏偏被謝燚這句話嗆了個半死。
赫連再欲說話,卻看見謝燚平靜的眸內忽然閃出了光芒。
“舒齊紈,或許還有救。”
“怎麼救?”
“解毒需要一味藥引,這味藥引坊間極為少見,皇宮之中或許還藏有。”謝燚頓了一頓,“隻可惜我現在是庶民之身,無法進宮。。。。。。”語畢抬眼直視赫連,眸光清澈如水。
赫連心念一動,隨即笑道:“我昨夜既然出手救他,便不會看著他去死,我這就進宮去。”
不及赫連邁步,後院大門忽然洞開,數名宮人走進來分立兩邊,尖細嗓音震得舒府所有人都停下腳步,“皇上駕到。”
赫連最後一個跪下,梁朝皇帝看也不看一眼地上匍匐的眾人,快步走過,廣袖掠過引得一陣涼風習習。梁朝皇帝腳步踉蹌,一身黑色朝服,發絲淩亂,隻怕是取了朝冠便匆匆而來。區區一個郡
公病危,竟能讓皇帝親臨,赫連眯起眼睛,舒齊紈,你到底是什麼人?
謝燚見皇上親臨,藥引的問題迎刃而解,不等那聲“平身”便匆匆起身,跟著走進舒齊紈房內。
“朕再問你一遍,舒齊紈他怎麼樣了?”清寒額上青筋突起,厲聲道。
替舒齊紈診治的那名大夫嚇得汗如雨下,哆哆嗦嗦道:“皇上恕罪,草民無能為力。”
清寒猛地抬腳踹向地上跪著的大夫,怒喝道:“傳太醫!”
“草民有辦法救舒大人。”謝燚將頭埋低,直勾勾盯著麵前的青石地麵。
“謝哥哥!”不及清寒說話,哭成淚人一般的離時走到謝燚跟前,“離時再也不敢不聽齊哥哥的話了,謝哥哥,你讓齊哥哥醒過來跟離時說話好不好?離時聽話。。。。。。”
謝燚心如刀絞,隻聽清寒冷冷道:“你可有十成把握?”
謝燚硬著頭皮答道:“草民有十成把握。舒大人中的毒並非無藥可解,但需一味藍芯草做藥引。”
“藍芯草?你說的可是南齊進貢的藍芯草?”
“正是。”
“來人!朕要將舒齊紈抬進宮醫治,謝燚,舒齊紈若死了,你也活不成!”清寒說罷便走出廂房。
兩名宮人抬了木塌入內,不由分說就抬起舒齊紈,將他置於木塌之上,又抬著木塌準備出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