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城。鞭炮的喧囂,熙攘的街道,一片盛世太平。
舒齊紈拖著疲累的身子,敲開煙城太守的家門,讓門房將受封安西侯的詔書遞進去,不一會兒便聽見一陣慌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回舒大人,除了數天前北靖將軍所率的軍隊,並未有其他兵馬從煙城過。”
兩萬兵馬不比他一人一騎,可以每到一處城池就換一匹馬,行動緩慢至今還未過煙城,舒齊紈鬆了口氣。
“舒大人一路風塵,不如就在下官府上歇息,靜候消息如何?”
舒齊紈點點頭,隨著煙城太守入了廂房。
饒是不斷提醒自己不可熟睡,還是一沾枕便睡了過去,直到被外間一陣喧嘩吵醒。
“舒大人,舒大人!”
舒齊紈認得那是煙城太守的聲音,忙下榻開門,隻見對方大冷天裏急得滿頭是汗,“舒大人,大事不好。城門守軍來報,前方煙塵滾滾,似有大隊人馬來襲啊!”
“我隨你去城門看看。”舒齊紈邊說邊走,隻盼是虛驚一場,來者是西境的梁軍。
煙城東西兩道城門,煙城太守領著舒齊紈直奔東門,舒齊紈暗道不好,赫連隻怕是也看上了這煙城的位置,想據為己有。
立於城頭之上,隻見不遠處煙塵滾滾,似有氣吞萬裏如虎之勢。舒齊紈這幾年以戰場為家,一看便知,對方是以騎兵為主的隊伍,當下心涼了一截。
西境的援兵遲遲未來,赫連的軍隊就在眼前,舒齊紈轉頭問站在身邊的煙城太守,“煙城有多少守軍?”
煙城太守苦著臉道:“煙城守軍十之六七都已被征去戍邊,如今剩下的不過萬人,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殘。”
舒齊紈望著遠處滾滾煙塵,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準備守城罷!北靖將軍叛梁,那是一隻柔然軍隊,倘若煙城城破,整個大梁以後都岌岌可危。若能撐過兩日,挨到西邊的援軍來了。。。。。。”
舒齊紈沒再說下去,赫連領兵五萬,且大多是柔然精騎,縱使是援軍如期而至,也不定能解這煙城之圍,說不定還會白白葬送了這兩萬梁軍的性命。
是夜,雪後初晴的天空泛著粼粼的白光,站在城門之上,可以看見不遠處聚集著黑壓壓的柔然士兵圍成一個圓弧形,漸漸朝這邊靠近。
“舒大人。。。。。。”煙城太守的聲音被風吹得七零八落。
其實不用他說,舒齊紈也明白,光是看著柔然軍這架勢,守城的士兵就已經膽寒。雙方實力太過懸殊,他不得不承認,隻怕連這一戰之力都沒有。
“你領著城頭上的人下去吧,一個人也別留下來。”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舒齊紈說道。
“這。。。。。。”煙城太守隻道是這舒大人想獻城,有些猶豫。
舒齊紈冷笑一聲,“你放心帶人下去,若是不成,寧肯力戰而死也願獻城投降。”
城頭上的守軍頃刻間走得一幹二淨,黑雲壓城城欲摧,柔然軍兵臨城下。
舒齊紈解了鎧甲,取了頭盔,青絲迎風散落開來,大風吹得白衣獵獵作響。站上城頭,舒齊紈把一直捏在手裏的胡笳遞到嘴邊,試著吹了一聲,嗚嗚一聲如泣如訴,轉眼便被吹散在風中。
赫連人在城下,遠遠望著煙城城門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當即下令停止前進,再抬頭時,城頭已多了一個白色人影,借著初晴還未退下的粼粼白光勾勒出一個恣肆的輪廓,忽地一聲胡笳,柔然三軍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離時的聲音顫抖著在耳邊響起:“赫連哥哥,那是。。。。。。”
赫連皺眉,沒想到舒齊紈還真的在煙城。當即毫不遲疑地取了馬背上的弓箭,對準城頭上的那一抹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