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權……張權……。”和珅輕聲默念道,並向張權的臉上看去,隻見張權低著頭不敢看和珅,而且眼光流離,似乎在躲避著什麼,右手牢牢緊握,身體微微抖動。
“你叫張權?”
“是!小的叫張權。”張權聲音又輕又細,還帶著一絲害怕。
和珅前後左右打量著張權,越看,心頭的疑惑就越來越甚,這個張權長的和劉全太相像,之間很有可能有些聯係。而且還這麼怕見官,其中定有蹊蹺!
和珅笑笑,撣撣衣袍,擺出一副即將離去的樣子。但目光一直悄悄注視著張權,見他暗暗噓了口氣,心裏一動,猛然就衝著他大聲喝道:“不對!你不姓張!你姓劉!”
“撲咚”一聲,麵前的張權雙腿一軟,撲地就給和珅跪下了,隻見他嚇的是麵如土色,趴在地上直叩頭。
“哼哼!想騙你老爺?告訴你,今天不說實話的話,立馬就送你見官!”
和珅見張權的這反應心頭一喜,但臉上絲毫不露心情,上前一步,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聲嘶力竭地嚇唬著他。
“回……回大爺的話,小的……的確是姓劉,因為是罪人之後,家道破落,無奈才淪落如此,愧對祖宗,這才隱名埋姓啊!”張權抹著眼淚,哀聲說道。
“罪人之後?哼!我看……應該說是逃奴吧?”和珅冷冷地望著他,從牙縫裏擠出的這幾個字,顯得特別的陰森。
“這個……”張權猶猶豫豫,嘴裏喃喃著,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見他不答,和珅一聲冷笑,不依不饒地衝上前去,一把就拉起他,嘴裏嚷嚷著定要送他見官,張權這才急忙帶著哭音討饒道:“大爺我說!我說!小的的確不姓張,姓劉。因為先祖曾跟隨過乾朝的和相爺,這才禍罪,家人被發往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了。當年到如今,足足已有近五十年了,到了小的這輩,實在因為熬不住關外的苦寒,曆盡千辛,這才逃回了京城。可是物事人非,京裏的家早沒了,而且又無親無故,花盡了盤纏,這才無可奈何,靠著乞討淪落至今……。”
和珅的臉刷的一下就變了,一雙手忍不住發抖起來,他直直地盯著張權的臉,心頭百感交際。難道天可憐見,居然讓剛回到北京的自己,就遇上劉全的後人?
“你說的先人,是不是和府的管家,劉全?”和珅焦急地問道。
“這……是……。”
“冥冥之中!定有天意!天意啊!”
和珅要不是極力克製著自己,簡直就想仰天長嘯一番。帶著激動得難以抑製的心情,他一把拉起張權,拽著他就往巷外走。
和珅這一舉動,嚇得張權可不輕。要知道禍罪發往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的後人,如果不是皇帝下旨赦免的話,是不能擅自回京的。見和珅拽起他就走,張權是嚇的魂不附體,臉色煞白,還以為和珅真要抓他去見官呢,驚慌失措地苦苦向和珅哀求著。
見張權嚇成這個模樣,和珅猛然間才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興奮之於餘莽撞了些。
“起來、起來!別怕,我不是帶你去見官。”和珅有些哭笑不得地向條死狗一樣,半跪在地上怎麼都拉不起,還一個勁給自己磕頭求饒的張權說道。
“大爺!大爺!小的知道有罪,還請大爺高抬貴手,放小的一條活路吧!”
或許是和珅前頭嚇得他太厲害,任憑和珅現在好言勸說,張權還是磕頭如搗蔥,怎麼都不肯信和珅的話。
和珅知道,如果不打消張權的顧慮,他是絕對不會跟他走的。對於劉全的後人,和珅無論如何都不會袖手旁觀,更何況這個張權又如此像極了當年的劉全,更讓他打定了要幫張權的主意。
腦子一轉,和珅笑了,他湊近依舊在磕頭的張權耳邊,輕吼一聲:“別磕了!你是不是真想把官府的人磕出來不成?”
這話比說什麼都靈,剛才還不住磕頭的張權頓時一驚,僵硬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了。可他抬頭望著和珅的臉上,那種哀求和可憐的神情依舊一覽無遺。
“起來!跟著我走!別想著跑!要不然,隻要我扯開嗓子一嚷,兵丁一到,我看你還能往哪裏跑?”和珅冷冷一笑,說完後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地背起手,轉身就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