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片戰爭中,主和派以穆彰阿、耆英等人為主,但這些人雖然屬於同一陣營,可畢竟之間也有所不同。
穆彰阿所代表的是道光皇帝的想法,也是“罷戰言和”的始作俑者之一,但作為首席軍機大臣,穆彰阿這個老狐狸並不是無能無知的人,隻不過過於附和道光,怕因為和皇帝的意願不同,導致失去手中的權利。說起來,也隻不過是對上奉承迎合,以保固寵權位的手段而已。從骨子裏來說,他這個人開始還是主張抵抗的,更不想看著國家四分五裂,要不然也不會前期默許林則徐開戰,現在又接受和珅和曾國藩等人的建議了。
至於耆英,這位愛新覺羅的子孫,不僅和琦善是同一類人,更是一個貪生怕死之輩,國家對外投降政策的第一個執行者。從一開始對洋人的鄙視,又到後來的無比恐懼,他就像是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簡直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把洋人當成自己老子、祖宗一樣供著,恨不得處處討好對方。
這種人,背著國家做出如此苟且之事,現在居然還有臉找托詞為自己辯解?大說什麼委屈?心寒?這副嘴臉簡直就讓和珅感到惡心。
“介春老哥委屈了,世人向來眼光短淺,那裏懂得介春老哥您臥薪嚐膽,暫且忍耐的策略?有所怨言也不為奇嘛。但老哥您放心,您做的這一切,皇上和全天下人都看在眼裏呢,老哥您是什麼人,大家的心裏全清清楚楚啊……。”
和珅拐著彎,似勸似捧地把耆英暗罵了幾句,使得耆英大為感動,忍不住老淚縱橫,咽嗚起來。
長籲短歎好一會兒,耆英才消停下來。這時候,和珅才找著機會,旁敲側擊地向他詢問起美麗堅和法蘭西的談判之事。
“美國人和法國人的條款已經送到我這了,其實以我來看,這些條款並不為太過,歸根到底,他們隻不過要求享受和英國人同等待遇。既然我們已經和英國人簽過了《南京條約》,再簽幾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俗話說債多不愁,一個條約也是簽,二個也是簽,多簽少簽我看也沒多少分別……。”
“介春老哥,這……似乎有些不妥吧?”
耆英這話嚇了和珅一跳,他怎麼都沒想到作為國家和外國全權談判的首席代表,居然會說出這種無知的話來。聽耆英的口氣,仿佛對方開出什麼條件,也用不著去談判什麼,一口全答應下來得了。
“這有什麼不妥?我看妥當的很!” 耆英瞧瞧四周沒外人,湊近和珅耳邊,輕聲說道:“於老弟,你是不知道!這美國人、法國人可厲害得很!他們特使已經發出話來,如果不接受的話立即就派兵來談。你想想,光英國一個國家我們就打不過,何況再來美國和法國二個國家呢?要是真的戰火一開,到時候鬧不好還得割地賠款啊!既然現在他們隻要求簽訂合約,那麼早簽、晚簽也沒什麼區別,簽早了,更能讓國家免遭戰火之災,百姓免受戰火之苦啊!又何樂而不為呢?”
看著耆英那副嘴臉,和珅胸口一股怒氣都快把肺也要給撐炸了。要不是他極力按捺著的話,恨不得站起來就抽他幾個嘴巴子消消氣。
和珅就著喝酒的姿勢掩飾著臉上的憤怒,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後,這才搖搖頭,淡淡地說道:“介春老哥,您這話雖說沒錯,但您卻忘了一件大事啊!”
“大事?什麼大事?”
耆英疑惑不解地看著和珅。
和珅一笑,故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其實……介春老哥的意思和皇上、穆中堂的意思差不多,但您知道,為什麼這次談判皇上臨時卻又特意派我來廣州協助您麼?”
“這……還請於老弟明言。”
耆英的小眼珠轉了幾圈,琢磨著和珅的話。其實接到和珅要來的公文時,耆英就覺得道光皇帝似乎有些多此一舉。既然都已經決定簽約了,何不趁熱打鐵,幹嘛還非得再派個人來呢?要不是等和珅的話,這些天耆英恐怕早就可以和美國人、法國人談的差不多了,也不必絞盡腦汁拖延時間,害得自己天天被洋人恐嚇,鬧得吃不好,睡不香。
“介春老哥!您難道沒考慮到皇上和朝庭的體麵?”
“體麵?”
耆英皺著眉頭。
“對!體麵!”
和珅點點頭,扳起麵孔故意嚇他道:“想我大清,泱泱上國!那些洋……洋人們,當年哪個不是萬國來朝,拜我大清為主的?可這些年來,卻依仗著他們船堅炮利,欺壓我國,橫行霸道,強行簽約割地,這難道不是下我大清、皇上的臉麵麼?雖說前年戰後我大清國力大損,暫且做忍耐之事,現在同意和美國、法國簽約,可這合約也不是他們說簽就簽的!如果他們提出的所有條件我們不加絲毫駁回就同意的話,這又和城下之盟有什麼區別?您想,將來合約一定,消息一傳,天下人會怎麼看待我大清?又會怎麼看待皇上?朝庭、皇上的體麵將蕩然無存啊!到時候,如果皇上後悔,一個震怒之下,介春老哥……您又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