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國之道,尚禮義不尚權謀;根本之圖,在人心不在技藝。於景和借機誘惑聖上,如此而為,簡直是崇洋媚外,喪失天良!”倭仁憋了一肚子的火,淚流滿麵,捶胸頓足仰天呼道:“先帝爺啊!先帝爺!您在天上開開眼吧!皇上不聽奴才等勸,一意孤行,被奸臣蒙蔽,要學夷啦……!”
“倭大人慎言!請慎言!”
倭仁這麼一扯嗓子一哭,大家全慌了,手忙腳亂地衝上來捂嘴的捂嘴,苦勸的苦勸。倭仁的脾氣大家都清楚,既硬又臭,而且仗著自己的名氣一向軟硬不吃,鬧火了,他連皇帝都敢頂。可今天他這句話卻說得不是時候,擺明了就是把鹹豐放在了昏君位置上,要是傳到鹹豐耳裏,龍顏震怒之下,在坐的全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你們讓開!”倭仁像發瘋一樣推開幾人,慷慨激昂道:“你們怕丟官,老夫可不怕!我這就找皇上去,就算今天死諫也要讓皇上收回成命!”
“不可!萬萬不可啊!”見倭仁橫下心來真的,所有人都急了,連拉帶扯地好不容易把他給拽了回來。
“先帝!先帝啊……!”倭仁手無搏雞之力,哪裏架得住這麼多人折騰,沒幾下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無奈之能坐在原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著。
“倭大人高風亮節,肅順佩服!”肅順是除了杜受田外僅有的清醒人,當杜翰、焦佑瀛……甚至倭仁幾個鬧來鬧去的時候,他一直坐在位置上皺眉苦思著。直到現在,他才站起身來,先向依舊流淚的倭仁拱了拱手,表示尊敬,接著問道:“可是……倭大人,難道您就覺得以死一諫就能讓皇上回心轉意麼?如果到時候皇上還是一意孤行,您不就白白犧牲了麼?”
“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倭仁先是一愣,接著把頭一揚,傲然答道。
肅順點點頭,讚歎道:“倭大人風骨……肅順遠遠不及啊……!”接著他話峰一轉,又問道:“不過……倭大人,如果能不動聲色地化害為利,您又覺得如何呢?”
“化害為利?肅大人這話何解?”
肅順笑道:“其實洋槍洋炮雖說是洋夷之物,但也是好東西。至少這些玩意比長槍、大刀好使多了,如果我朝也能擁有此物,不僅長毛轉瞬可滅,就連那些洋夷也不在話下。關於這點……倭大人……和在坐各位大人,應該都不會反對吧?”
倭仁剛想張嘴反駁幾句,可轉念想了想,覺得肅順的話說的並不無道理,沉悶了半響後,無奈點了點頭。而其他人也點頭稱是,並沒有人出言反對。
環顧一周,肅順這才說道:“以肅順來看,皇上建新衙門,其實也是此意。這是利國利民之事,並無不妥。隻不過選人不當,聽信諂言,誤用了於景和而已。”
“肅大人此話有理!有理!”眾人連連附和。
“肅大人,在坐都是自己人,你有什麼好主意就直言吧。”杜受田敏銳地察覺肅順應該有了解決的辦法,微笑著催促道。
笑著向杜受田點了點頭,肅順這才胸有成竹地說道:“所以說,要勸回皇上成命是萬萬不行的。但是諸位別忘記,皇上登基時日尚短,政務不熟,做起事來難免有些欠缺。作為朝中重臣,肅順與諸位理應有輔助之責。幫著皇上拾遺補缺,免得誤了大事……。”
肅順把話說完就坐了回去,端起茶來得意洋洋地喝著。眾人有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的若有所思,還有腦筋遲鈍的眨吧著眼,一時間沒有悟過來肅順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妙!妙啊!”杜受田第一個拍手讚道:“肅大人這一手摻沙子玩的高明!杜某佩服!”
謎底被杜受田一語揭開,其他人也都轉醒了過來,大家一掃剛前的頹廢,七嘴八舌地就著肅順的主意議論紛紛。
“既然要摻沙子就得摻得恨些!”穆蔭第一個跳出來說道:“於景和不是團練大臣麼?我們可以請旨讓皇上再派幾個協辦團練大臣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