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
停在海麵的英國軍艦依舊還在,每天對廣州的炮擊也在進行,不過隨著時間的延長,卻已經成了一種例行的公事。
每天中午、傍晚時分,英國人都衝著廣州方向發上幾炮,隻後也不顧炮彈究竟落在城內還是城外,利索地擦幹淨炮膛,懶洋洋地躺在甲板上享受溫暖的陽光,或者湊在一起聊天,嘻鬧什麼的,有些軍官還會搬出幾把椅子,聚在一起打打橋牌,喝喝下午茶什麼的,仿佛他們根本不是來參加戰爭,而是跑到遠東度假一般。
就連廣州城的軍民也從開始的擔心受怕,漸漸習慣了這種“奇怪的對峙”,反正英國人的炮轟震懾遠遠大於威脅,恐懼心理過後,老百姓們也視以為常了,平日裏該幹嘛還是幹嘛,前些時候還一片愁雲的廣州,在兩軍之下居然慢慢恢複了往日的繁華。
王有齡幾日前到了廣州,私下見了一次被曾國荃軟禁的葉名琛。誰也不知道王有齡在屋裏與葉名琛談了些什麼,不過幾個時辰過後,當王有齡微笑著走出房間,向曾國荃點點頭後,曾國荃就向守護在外的湘軍下達了撤離總督衙門的命令。
“雪軒兄,此事可多仗你與於中堂了,兄弟今天敬你一杯!”
曾國荃單獨宴請王有齡,坐下後笑著端起一杯酒來,向王有齡請道。
王有齡淡淡一笑,舉杯飲盡。
“沅甫老弟,兩廣之事你還得多與葉名琛協商著辦,再怎麼說,他畢竟還是兩廣總督。我來廣州前於中堂叮囑過本撫,給你帶上一句話。”
“請雪軒兄直言……。”
王有齡撫須道:“朝廷的臉麵不可失,廣州的大權不可落,與英國人的戰事不可大意!沅甫老弟,不是老哥哥說你一句,葉名琛之事你做的實在莽撞了些,幸虧中堂大人巧妙周旋,要不然傳將出去,可無法收場啊!”
曾國荃連連點頭,和珅讓王有齡帶來的信他已經看了,軟禁葉名琛的時候,他的確沒有想得太多,畢竟他從未正式為官,在湘軍中倚仗著大哥曾國藩的地位一向與太平軍衝衝殺殺慣了,性格多似武夫而少了一些權謀。再說,在湘軍中,有曾國藩在上麵壓著,他平日裏也沒獨當一麵的機會,這次抽調廣州,隻想著如何建功立業、升官發財,根本就沒有考慮別的,何況當初來的時候和珅與曾國藩都出於考慮,讓他盡量抓住廣州軍政大權,才會做事如此肆無忌憚。
要不是和珅見機快,曾國荃做下的這事差一點兒就捅破了天。一直不以為然的他,直到王有齡趕到廣州與他細談,再瞧過和珅的信後才嚇出了一身冷汗。
“請雪軒兄回上海後代我謝過中堂大人,並請他放心,隻要有我曾國荃在廣州一天,這些洋夷就別想踏上岸來!”
“好!有沅甫老弟這句話,我想中堂一定放心。”王有齡接著笑道:“中堂曾說過,令兄曾大人與他是知交好友,還請沅甫老弟替中堂向曾大人問好。”
“哈哈哈!一定!一定!” 曾國荃一口答應。
宴中,王有齡還告訴曾國荃,和珅考慮到廣州戰局,打算舉薦他暫代廣東巡撫一職,這可以名正言順地總攬戰局。至於原巡撫柏貴,和珅將另有安排,估計幾日後就會有旨意下來。
這消息讓曾國荃大喜過望,巡撫一職雖不如總督,但如今葉名琛已在他們掌控之下,已不足道哉!
此時,葉名琛神色陰暗地呆在空蕩蕩的總督衙門內,和珅出的這一招正打中他的死穴,本是怒火衝天,打算脫身後上折告狀,讓曾國荃滿門抄斬的他,現在卻是黯然失色。為了他的地位、前程……甚至性命,無奈隻能選擇與曾國荃合作。
可是,原來權傾兩廣的堂堂總督,卻隻剩下了一個空架子,就連原本門庭若市的總督衙門也落得冷冷清清,前後極大的反差,讓葉名琛感到了深深失落,就連軟禁時都沒屈服過的他,幾個時辰裏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多歲。
先不說廣州內的這些事,在廣州海外,遠征軍指揮官額爾金剛接到了包令發來的電報,看完電報後,他個人深為讚同包令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