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是……
楚翹愣愣地看著楚緋夜,絲發纏在他肩頭,一襲薄紅的袍子軟軟搭於身上,翅羽般華麗的睫毛在他眼窩下投映出靜默的氣息,蒼白的臉色,淡化了三分美豔和陰森的血腥之氣,翦弱得令人神魂顛倒。
當他散去滿身暴佞,如此靜然伏在她的麵前,楚翹隻覺得自己的心反而心悸得更加厲害。
就好似穿越那晚,在璿璣殿,他紅衣紅傘,立於漫漫花雨之中,美得驚心動魄,當時那一眼,她也心急跳了幾次。
楚翹抑下心悸,試圖以內息為楚緋夜療傷,但想了想,收回掌。
既然他費心為她提升功力,她再輕易散給他,豈不教他白受了這番苦。
楚翹從嘴裏吐出一根銀針,將楚緋夜身上緋紅的衣袍拉開,銀針刺進穴位,一會後拔出來,再要刺另外一處,忽然間她眸光一凜,像是發現了什麼,眼中透出一絲驚訝。
自她這些日子時不時被逼著看光他身軀後,總會感歎世間竟有如此完美的怪物,不僅臉長得顛倒眾生,身材修長完美得人神共憤,黑發如絲,嗓音動聽,就連他身上的肌膚也是光滑細致如玉,毫無瑕疵。
當楚翹從他鎖骨處,將一片輕薄得幾乎像蟬翼般,但又不會透明的軟皮揭開一角之後,楚翹眼裏的惶然竟然一瞬間變成了慘然,這是世間最高明的易容術,用的乃是,它可以輕薄得像是人的皮膚,並且能夠細膩貼合在人的肌膚上。
她慢慢的揭開這層皮片。
他原本的肌膚同樣細致白淨,隻是白淨的底子上布滿了盤根錯節的傷疤,有鞭傷、刺傷、燙傷、割傷、還有大片焦縮的皮顯然是火烙的印記,胛骨上還有許多被釘子狠狠鑿穿的血洞痕跡,從傷疤猙獰嚴重的程度可辨,每一道傷口曾經都是極其的嚴重,這已經殘忍到不像是人類該承受的地步。
一道道,一條條,一處處,都在烙燙著楚翹的眼睛。
她慘慘然地白了臉色,隻覺骨痛鑽心,也難體會他受刑時的百分之一。
難以想象,在他的身上,竟然如斯的讓人震驚。
他居然……
楚翹猛地收回發戰的手,一時間再沒勇氣去揭開他剩下的‘皮片絲衣’,不敢想象是否在他下半身也同樣布滿了這些屈辱的傷疤,更無法想像是什麼人對他施行如此冷血到教人發指的酷刑。
隨即楚翹又想到了什麼,猶疑了片刻,尋著他臉上的皮膚摸上去,輕輕的感觸,發現他臉上並沒有易容的痕跡,而是真實的容貌後,她發出一聲細微的歎惜。
一張傾國絕顏,卻擁有一副猙獰的殘軀,大概連他自己都無法接受。
施虐的人也許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可楚翹又在心底狐疑,既然無法接受自己滿身屈辱的傷痕,以他權傾天下的勢力和能力,要尋到治療這些傷疤的醫者和神藥應是不難,即使無法恢複如初,也可以淡化個七八分,他沒有治療,說明他不在乎,既然不在乎,又何必背負這一身薄薄的絲皮?
楚翹幽涼的眸光,靜靜的落在楚緋夜的身上,從他眉目如畫的五官上,以視線細細的描摹,每一筆都是媚惑的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