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黃道吉日,殷遠定親的好日子。
雖還未正式下旨,但全長安城的人都已心知肚明,兩家便想著索性將親事確定下來。說是要緬懷先母,小侯爺的定親宴並未大肆聲張,不過是雙方長輩正式見個麵罷了。
皇上聞訊,特地派海大人來送了份禮,也算給足了麵子。
當日,靜王府一派熱鬧喧囂,各路人馬雖未能入內恭喜,但也都送派心腹送上賀禮,一時間靜王府可謂門庭若市。
別院裏的侍從大多一早就去了王府,隻留下宇青和八角,還有兩三個做粗活的小廝。
沈瑜從早晨就有些不對,整個人魂不守舍的。宇青見他筷子幾次夾空了,終於忍無可忍,開口道:“沈公子,你怎麼還坐得住!”
被叫的人抬頭,神情極其可憐。
宇青咳了一聲,又道:“你再這麼等下去,少爺就真要成親了!”
那兩個字讓沈瑜一震,放下碗筷低聲道:“我吃好了,先回房。”
趁他還在,趕緊多呆一會兒,否則過些日子,自己就要搬出去了。沈瑜想。
宇青恨鐵不成鋼:“沈公子,你當真甘心?!”
哪知沈瑜忽然轉身,極為認真地看著他,道:“做人不能這麼自私的。”
宇青氣結:隨你便吧!小爺不管了,回頭你後悔死我也不管!
卻說沈瑜回了房,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他在書桌前扭了半天,忽然“蹭”一下站起來。
再這麼等下去,殷遠可就真成親了!
他一挽袖子,大聲道:“斷袖就斷袖,自私就自私,本公子認了!”
說罷,開門就往靜王府衝。
身後宇青看著那急匆匆的背影,十分老成地歎了口氣:“少爺,你又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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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沈瑜一路衝出去,隻差一個拐角就能看見靜王府大門的時候,忽然瞧見一個十分眼熟的身影。
“啊!二皇子殿下!”
被叫到的人渾身一震,像是做賊被發現一般,結結巴巴道:“沈、沈公子,好、好巧。”
沈瑜氣不打一處來——巧?怎麼這麼巧就在靜王府前遇到?!我是來搶親的,您是來幹什麼的?
想著麵前這位爺勸自己的時候那副正直模樣,自己還險些聽了他的話,沈瑜便更沒好氣:“殿下不是說要成全麼。”
殷籬見被拆穿,臉都紅透了,支吾半天說不出個結果。
沈瑜想著這位好歹是個幫手,也沒多糾纏此事,一揮手道:“進去再說!”
殷籬點頭不已。
因為二皇子身份尊貴,王府家丁沒敢怎麼攔,隻派人去通報,倆人倒是順利入了靜王府。
那邊殷遠聽說二皇子和“一位公子”來了,和齊靈玉對看一眼,心裏總算舒了口氣。
靜王奇怪,但也不敢怠慢:“二皇子怎麼會來?快快派人去迎。”
話音剛落,那兩人已經奔進了內廳。
一時間,靜王、齊丞相、殷遠、齊靈玉,還有數位女眷,所有的人都停了動作,目光齊刷刷落在這兩位不速之客身上。
二皇子當即有點傻了,停了腳步,臉色發白,三番兩次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沈瑜看他指望不得,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當做鼓勵,上前一步大聲道:“這親,成不得!”
當時在場的人,臉色各異,五彩紛呈。
靜王礙於他在殷籬身邊,壓著怒火問:“來者何人,何出此狂言!”
沈瑜硬著頭皮繼續:“晚輩沈瑜,是……是……是跟殷遠一起斷袖的!”他想了半天,卻出了這麼個詞。
所有人都愣了。
一起斷袖的……
“噗哈哈哈!沈兄,你說的太好了!”在一旁千金小姐狀正襟危坐的齊靈玉再也忍不住,捶桌大笑,儀態全無。
丞相跟夫人麵露尷尬之色,一個勁兒想捂她的嘴,又不敢失態,麵容便扭曲了。
殷遠這回真是樂開了花,當下站起來,快步走到沈瑜身邊,牽起他的手,對靜王鞠一躬:“父親,就是這樣。成親之事,恕難從命。”
說罷,竟再不理會,拉著沈瑜就往外走。
不說其他人,就連沈瑜都懵了,這是個什麼情況?不是應該自己大鬧定婚宴,將殷遠打昏綁走,殺出一條血路之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