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自顧自地笑了一陣,直笑得他身旁的幾人莫名其妙地相互對望。
“咳,導師,這裏風大,而且您還受了傷,我想還是先找個地方住下才是。”他扭頭看看身旁的同伴,裝可憐道,“我們也都好一段時間沒吃飯了。”
“你小子!”加西亞梆地一聲敲在布萊恩的腦袋上,笑道:“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難道還看不出你的心思?怕我發瘋了?嘿!發瘋?看來真的要瘋一次了。”最後一句話他陡然降低了聲調,那聲音就像在喉嚨裏打轉,布萊恩等人根本就聽不清楚。
布萊恩忍住了張口欲問的衝動,悶悶地思忖導師的奇異之處。
“下山吧。”加西亞雙手撐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布萊恩注意到導師的這個動作,“以前從沒見導師露出疲態,怎麼今天接連顯出疲憊不堪的神情。難道是因為受傷?”他再次向導師看去,卻又無法發現任何異常。
早就被山頂的狂風刮得受不了的雷感激地看著加西亞,哆嗦得一塌糊塗。
加西亞用手指憑空畫出一個圈,隻見圈中空氣泛起陣陣波光,同時反射各色光芒,就如水麵一般。
“咳咳,走吧。”加西亞勉強笑著說。
布萊恩盯著導師看了半晌,皺著眉頭被導師推進傳送門。
加西亞的魔法控製能力顯然不是布萊恩可以比擬的。傳送門的另一端出口就在毗鄰一個小鎮的樹林裏,即不容易被人發現,又不會讓他們走上太遠的路。
眾人魚貫而出,待加西亞走出黑洞洞的旋渦形門戶後,那門洞旋轉著關閉了。
“咳咳。”加西亞扶胸咳嗽起來,不久前才擦淨的胡須又染上幾點猩紅。
“導師,你的傷……”布萊恩擔心地扶著導師,貝蒂在一旁給加西亞順氣。
“不礙事。”加西亞阻止布萊恩繼續說下去,他艱難地笑道,“老了,要在以前,這點傷算什麼!”
布萊恩和貝蒂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裏的擔憂。布萊恩張了張嘴,想對滿臉強笑的加西亞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是重重歎了一口氣。
辛西婭在距離一行人二十多米遠的地方前進,按照這些天養成的習慣,她是先鋒,負責探察。布萊恩和貝蒂扶著步履顫抖的導師,而毫無自報之力的雷則亦步亦趨地跟在三人身旁。
直道快要進入小鎮,路上的行人漸漸增多,布萊恩一行人才分成兩隊,相距不遠地一前一後地進城。
“就在這裏了。”一座簡陋狹小的旅店進入五人視野,加西亞微微喘息著說,“沒必要這麼小心,弗蘭克一時半會還顧不上我們。”
一行人住進旅店,並沒有給店主帶來太大的驚訝,更多的是喜悅。由於小鎮並沒有特別出色的產物,加之經濟也相對落後,同時也沒有秀麗風景來吸引遊人的眼光,因此過往的人不多。同時他經營的旅店狹小破舊,無錢裝修以吸引顧客,這間旅店不過勉強維持著。每一個住進旅店的人都能讓他欣喜。
雷動作誇張地點了兩份牛排,一份魚,一大碗湯以及一大杯香濃可口的巧克力汁。他實在是被餓得狠了。這一路上逃得人都快散了架,沒吃好一頓,更沒有睡好一覺,現在渾身都痛得要命。想到睡覺,他已經感到眼皮沉重得無法想象。而渾身的酸痛以及餓得快要痙攣的胃,則是撐在眼皮間搖搖欲墜的支柱。
貝蒂和辛西婭看過菜單後,眼裏掩不住地透出失望的神色。菜單上的那些菜品和她們的期望值相差甚遠,如果非要劃分等級,那隻是比在野外吃的那些半生不熟,血腥堅澀的東西好上一分而已。兩女隨意點了兩道勉強能入口的食物,便坐在一旁支頤發呆。
布萊恩和他導師則幹脆得多。對布萊恩來說,菜單上每一個名稱都能勾起他的食欲,以至於讓唾液迅速注滿口腔。
待侍應離開,辛西婭馬上從石化中活過來。
“布萊恩,從我們出現在這個小鎮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境況已變得十分危險。說實話,在城裏住宿,實在不是一個好選擇。”雖然她這番話是對布萊恩說的,卻是說給加西亞聽的。
“嗯,我也這麼認為。”雷有氣無力地插嘴,“隻要弗蘭克有心查找我們的下落,這裏必然是他光顧的第一站。有了頭緒,追蹤就變得相對容易。可是,”他話鋒一轉,“我還是情願冒著暴露的危險,而不會選擇在野外露宿。野外有什麼?什麼都沒有!雖然這個旅店有些簡陋,但是這裏卻有柔軟暖和的被褥,香噴噴的食物。不用再吃難以下咽的焦黑肉塊,不用再睡硬梆梆而且隨時都有討厭的蟲子打攪的林間空地!”他越說越精神,似乎已把困倦拋在一旁。但當他一住嘴,他又變成了昏昏欲睡的模樣。
布萊恩橫了兩人一眼。導師受了傷,雖然他嘴上說不重,但從他不斷咳血,強打笑顏的樣子看,這傷可一點也不輕。若在野外呆上幾天,難保傷勢不惡化。
“嗬嗬,我之所以要讓大家在這鎮上出現,就是想給弗蘭克傳遞一個信息——我沒有受傷,而且還同你們在一起!”加西亞笑著解釋道,“一旦他確定我受傷的程度或者我已經離開,他可能會不顧一切地趕來。表麵上看似乎暴露了位置,但是在我的傳送門下,他還能有所作為?就我所知,弗蘭克在沒有較大把握的情況下,一般不會動手。所以你們隻管放心,這次隻為送出消息,不會有危險。”
原本就沒有因此事而不滿,隻是就事論事的辛西婭點頭受教,還有些懸著的心也很快落地了。
菜上得很快,滋味勉強,但也贏得了一連串的讚歎聲。吃飽的四人頓時感到倦意上湧,隻有布萊恩強打精神把導師加西亞扶進房間,其餘的三人在放下刀叉的那一刻已經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一夜的時間真是出奇的短暫,似乎才閉上眼睛,天就亮了。一線日光照射在布萊恩的眼皮上,光線的刺激以及長時間養成的習慣讓他從熟睡中醒來。
“要命!”他一麵抱怨一麵穿衣,肌肉伸縮時傳來的酸痛令他不由得皺緊了眉頭。盡管他曾經作過一些體力上的訓練,可是他終究隻是相對孱弱的法師。長時間扛著一百多磅的重物逃命,幾乎把他的潛力都榨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