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1 / 3)

圍觀的人才又來了興味,“不信不信”的叫喊聲此起彼伏。自然也有人故意唱反調說信的。更有人見機挑唆起來:“口說信與不信都不足為憑,扒了那騷婦的褲子就可見個分明……”

濟公橋頭人聲鼎沸成了一鍋粥。瘦猴樣的黑衣人見隻有鬧鬧嚷嚷的,就不見有人上來動手,便進一步挑唆道:“萬千女人中才有一個白虎星,揭白虎星的老底不僅可以使自己消災去禍,還可以救助被她害過的人。

“現在,白虎星她自己跳了出來,亮亮她的底,也好使她不敢再作惡下去。這樣的善舉豔差,不要說一輩子,就是幾輩子也難輪上啊。”

一番鼓動之後,就見兩條漢子撥開人叢,一前一後上了橋頭。幾乎是同時,一個身影斜刺裏急速擠過來,手裏提著根竹扁擔,威風凜凜地橫守在引弟前麵,大喝一聲:“誰敢再上前,左腳先來戳左腳,右腳先到砸右腳。”

兩個漢子見阻攔自己的是個女人。並不放在眼裏,隻略頓一下就又抬步。婦人手起,扁擔重重戳下,正中前麵一個的左腳板。那人直疼得蹲縮了下去,隻顧著撫摸自己的腳板。

婦人一手稍收扁擔,一手將扁擔平托起,轉眼間,趁後麵的漢子愣神當兒,用力一推,扁擔的端尖已直抵那人腰眼,疼得他趔趄著連退了三步。

瘦猴樣的黑衣人驚呆了,剛張口說出“你是什麼人”,婦人不容他再說,扁擔橫斜著揮掃過去,正撂中他的膝彎處,瘦猴“哎哎”著站立不穩,扁擔就勢頂住其腰胯部用力一推,才跨前一步的瘦猴一下跌出了橋中央平台。

眾人被婦人的氣勢和大義震懾住了。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三嬸。她趕緊丟下扁擔,忙著解開捆綁引弟的繩子,脫下自己的布衫披在引弟的身上,自己隻穿個汗褂子。

引弟慘呼一聲,撲在三嬸胸前痛哭不已。三嬸流著淚替引弟穿好布衫後,摘下紮頭巾,塞進引弟腰後的褲帶裏,再將紮頭巾拉遮好。

三嬸然後轉身麵向橋下大聲說:“各位老少爺們,你們家裏誰個沒有奶奶娘親妻女,誰個沒有表姐堂妹外甥女,又誰個沒有姑姨嬸嫂妯娌?看著別人家的妻女姊妹平白無故地遭人暗算、誣陷、摧殘,你們非但不出手相救,竟色迷迷地圍著觀看,不怕汙了眼珠連著髒了嘴;有人還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動非分之念,在大庭廣眾之中出卑劣之手,你們是人嗎?你們還算是男人嗎?你們是血性的男人嗎?如果你們還有點人氣味的話,就趕快散開去,快回去看看自己的女人去。”

圍觀的人群很快四散開去。三個青州來的黑衣人自不知三橋鎮街巷的深淺,眼看著殘局難以收場,早已溜之大吉,到康西院討賞去了。

要沒有三嬸適時救場救急,後果還真不堪設想。這天,三嬸與六叔嬸子趁著農事落閑,相約著合湊了一小擔青菜,為圖多賣幾個錢,輪流挑著上了三橋鎮。

當空了擔子兩人在街上兜了一段,買好粉皮和油煎臭豆腐幹後,撞見了遊街之事。三嬸忙叫六叔嬸子背著籮筐回去報信,自己則手持著扁擔俟機行動。這才有了三嬸一女鬥百漢的一幕。

當六叔嬸子把引弟被架著遊鬥的概況報說後,徐家三個大人都像挨了記悶棍似的,驚得說不出話來。等回過神來,兩位老人捶胸頓足,一聲聲號呼哭罵起來。寶根是一遍又遍地吼著叫著拍著,直吼得回不過氣來。

寶寶還一點不懂事,嚇得哇哇直哭,哭得滿臉的鼻涕眼淚。六叔嬸子勸過老人,又去勸寶根,手中的寶寶哭得抱都抱不穩。

一副家翻宅亂的景象。先聞聲的徐村人三三兩兩地前來問訊勸慰……

引弟哭哭啼啼著不肯回家,三嬸一路勸說著,生拉硬拖著找個樹蔭就歇一下。三嬸也並不急著護送引弟回家。

在慈累庵旁的白果樹下,兩人歇了好一陣子,三嬸反複勸說著,引弟抽抽噎噎著一言不發,後來竟昏睡了過去。三嬸心裏萬般疼著痛著憐著:姑娘太苦了,太累了。

天擦黑時,三嬸護送引弟來到徐家門口。徐家門閉窗關,死一般沉寂。三嬸輕喚了許久,寶根爹才起身開了條窗縫悄聲跟三嬸說了三個不準:一不準引弟再踏進寶根房門一步,二不準引弟再領寶寶喂奶水,三不準引弟再叫一聲公公婆婆。就差沒說要引弟回娘家門。

三嬸知道現時再怎麼勸說也不會有什麼作用,便攙著引弟默默回了自家門。三嬸張羅著臭豆腐幹黃瓜條鹹蛋,兩人各吃了一碗茶淘飯。

擱下碗,引弟問三嬸:“公公說了些什麼?”

三嬸把“三個不準”說給引弟聽,引弟聽著聽著淚水又如泉湧一般,肩頭抽動了幾下,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三嬸陪著流淚,沒有勸說,遭了這麼大的不測,就讓她哭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