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喚我名字的那刻,震驚了我。這冰冷的聲音,好熟悉,好似遙遠的過往也有人這樣地叫喚過我。在哪兒聽過呢?在哪兒?
腦袋裏有個區域像被碰觸到,引得一陣動蕩,頭變得很熱、很漲。我緊緊抱住頭,想把它壓製住。隨著腦袋越來越漲,忍不住呐喊出聲。就在以為腦袋漲得要爆炸了,這時,一個聲音平地驚雷地響起。
“安然!”
‘在那條路上,我隻是低著頭、沉默的,向家的方向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四周的聲音都停止了,街道上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我還是低著頭走著……
“安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抬起頭,一個沒有任何情緒、幹淨的奇異的、高個男子,擋在正前方。
那男子向我伸出手:“跟著我走。”’
是那個夢?夢裏的那人也是這樣叫我的,也是這樣向我伸出了手。瞬間,現實與夢境,同時飄蕩於眼前,重疊上了。我向著他,慢慢走去……
‘明明是個陌生人、明明聲音很冰冷、明明臉上連個笑容都沒有,他的話語卻那麼真摯自然。’原來這不僅僅是我的夢,原來它也能成為真實……
‘我選擇握住了他伸出的手’。
當我的手緊握住他掌心的刹那,一道冰冷的電流衝到頭頂,腦海裏什麼東西破碎了,奔湧而出一幕幕奇異的影像……
那是初中結束後的暑假,我在杭州淳安外婆家小住幾日。有天下午,一如既往的獨自來到千島湖畔,找了一偏僻所在坐著吹風、欣賞美麗的風光。大概黃昏時分,有三個小混混模樣的高中生衝我走來,見我一人落單便想勒索一筆,但我身上沒帶多少錢,他們就變得很生氣。
“沒錢?也不是不行啦!看你長得還可以,陪哥倆玩玩,就不為難你了!怎麼樣啊?”
眼看三個惡心的人一步步的包圍靠近,感覺真討厭。很快,被迫一步步退到護欄邊,已無路可退了,那三人依舊咄咄逼人。
這邊的護欄比較低,勉強還是可以翻過的。忽然一個念頭蹦進了腦子裏,“幹脆結束吧!結束這無望、沒有出口的人生。作為歸宿,至少這是由我自己選擇的。”於是我堅決地在他們驚異的目光中翻過欄杆、跳下千島湖冰冷的湖水。
水裏的感覺難受極了,冰冷、壓抑、透不過氣、嗆了水的喉嚨、抓不住任何東西隻能任其下沉的無助、越來越沉重的壓迫感、好似快要爆破的血管、看不到聽不到也感覺不到、漸漸遠去的意識……
突然好像碰觸了什麼,纏繞周身的壓迫感消失了,終於落了實地般的不再彷徨,堵著的水嗆了出來,呼吸變得順暢,六感也漸漸回來。
當我睜開眼,看到一個驚奇的畫麵:我的頭正頂著一片深藍色、波光粼粼的湖水,間或有魚遊蕩的身影!站起來後才發現所呆的是一塊應該比較大的空地,空氣充足溫暖,光線是由地上一種透明藍晶石發出的,藍晶石散落各處一直伸向遠方另一頭,雖不明亮也足夠能看清周遭兩米的事物。周圍環繞著湖水,走近水與空地的邊界處,水好似被一層很薄的薄膜隔開著,魚遊到薄膜附近就自動避開。我小心地試著輕輕碰觸那層膜,發現手居然可以浸透它感受冰冷的水體,將手收回後它便自行愈合,隻是皮膚上還有點濕潤、有點冰涼。我猜測這裏應該還是千島湖湖底的某處,卻不知為何掉落的地方不是在岸壩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