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瑤仙宮裏,瑤音貴妃端坐著,敏貴人言語之中冷冷的,“今兒,瑾妃娘娘是又告了假的。想著這個月是得有十來天沒晨昏定省了。”瑤音貴妃咳嗽一聲,“這話不是你該說的。”說著,環顧一圈,敏貴人打了個嗬欠,尚未開口,綠兮就款款走了進來,對著瑤音貴妃行了禮,“娘娘安,臣妾今兒是來了。”瑤音貴妃抬了抬手,“倒勞煩你來了。”綠兮撇了一眼,“綠兮多日不來確實是失禮了。”瑤音貴妃指了指座位,“坐吧,你現下備受恩寵,也是好事情。”賢妃看了看綠兮,卻也不說話。坐了一陣子就各自散去,走到瑤仙宮門口,賢妃咳了一聲,綠兮轉過頭來,“賢妃。”賢妃含了笑,仍舊是淡淡疏離,“瑾妃自然也該懂得物極必反的道理。”綠兮倒似乎不在意,“物極必反,一向是手中空著但又嫉妒旁人的人愛說的,我瞧著賢妃姐姐是明白人,不該這樣。”賢妃仍舊冷冷的,“你這樣的盛寵,我自然也經曆過,你到了我的時候,才會明白,這一切根本就不珍貴。”綠兮吸了一口氣,“是了,人老珠黃,總是生些感慨。”賢妃看了看綠兮,不置可否。
賢妃走過去,身邊的丫鬟秋水道,“那個瑾妃娘娘好不識大體。“賢妃打了個嗬欠,“皇上喜歡的就是她的不識大體,端莊賢淑不珍貴。自然了,她的深情也不珍貴。”秋水又道,“聽說瑾妃入宮之前在沈家身份卑微著呢。”賢妃看了秋水一眼,“皇上不介意。”
回了棠梨宮,綠兮隻覺得渾身疲憊,想來是賢妃幾句話說的,叫綠兮生了冷汗。皇上自然待這**裏的鶯鶯燕燕都是好過的,可這一切終究是會變的。那她呢?那他的那些承諾,那些說起來聽起來極其動人的話,是不是有一天,就變了。想著,就覺得徹骨的寒冷。
晚間,皇上似乎是忙的,便沒到棠梨宮,隻是宿在了禦書房。綠兮看著空空的床榻,本來是該習慣的,可終究是難過。或許****裏人就是這般脆弱。
第二日一早,如兒慌忙進來,錦瑟在一旁伺候著,隻見如兒踩著衣角跪在地上,“小姐,大小姐自縊了。”綠兮聽著如兒叫了一聲小姐,就明白事情不好,聽聞大小姐自縊,更是震驚。“什麼!”綠兮驚了一下子。如兒噙著淚,“盧少爺,死了。”綠兮忙扶起如兒,如兒看著綠兮,眼前這個眉目如畫的女子,時而冷漠,時而溫柔,如兒忽的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綠兮臉上。錦瑟見了忙衝上來,拉開如兒,綠兮捂著臉,聲音劃破天際,“住手!如兒,盧家並非我害死!你何苦與我這樣!”如兒聲音裏難以掩飾的悲戚,“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綠兮揮手,“你們都下去。”錦瑟看著綠兮,但也就退下了。綠兮看著如兒,“你一直在我身邊服侍,我待你如何你心裏明白。我沒殺盧家人,皇上當初懲辦盧家,許是因著我,便讓盧家殺雞儆猴,可這一切並非我本意。你說的對,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如兒隻是哭,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小姐,你天生尊貴,我不敢也不能怪你。可就因為你的尊貴……小姐,他是我的命,他死了,我怎麼活。”綠兮隻是搖頭,看著如兒那樣的哭,這一生至今,她未曾看見過那樣痛徹心扉的失去,那樣深的痛。綠兮深知自己是沒辦法安慰如兒的,深知自己是有罪過的。可這一切如何是好,她何嚐知道。
隔了幾日,清泠就進了宮,此時的如兒早已不在屋子裏服侍,一是錦瑟的意思,二來,綠兮也是有愧疚的。清泠坐在一側,和綠兮道,“我原先以為大小姐待盧家不過爾爾,怎曾想,就這樣跟著盧少爺去了。”綠兮隻是皺眉,“這事情也是蹊蹺,算了,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