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義飛身離開,向著山脈中掠去,這條路上,留給他很多的無奈和恐懼,他曾經無數次祈禱能讓他走出這裏,而如今再次踏上,他卻又希望能盡快走到當初的起點,不管將要麵對什麼,他的心裏已經沒有了懼怕,此時此刻,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不成功便成仁。
他要找到當初那群劫匪!報仇!
這裏,曾經是父親拚死一搏的地方,那裏,父親曾為自己擋住毒蛇,而這裏,是父親背著自己趟過了河,這裏,父親又裹住自己不受荊棘傷害……
一路奔跑在起伏的群山中,盧義心裏默默數著這兒每一個曾讓他難以忘懷的地方,心中的憤怒更加劇烈地咆哮。
脫下身上的長袍,盧義小心地疊起來,然後輕輕地放在腳邊,此刻的他,上身赤裸,露出強健的身體。伸手撥開那長著倒刺的荊棘從,盧義一步一步走了進去。任那尖利的刺劃過,盧義的皮膚生生地被割出一條條長長的口子來,血汩汩地冒了出來。那倒刺密而硬,很快就劃得盧義全身血淋淋一片。
盧義痛得眼淚直流,那刺劃過身體,劃進心裏,就像當年劃在了父親的身上。
盧義把牙咬得咯咯作響,一步一步向荊棘叢深處走去……
盧義坐在地上,輕輕吹開那沾在稠布上的泥土,小心地將一塊玉放在掌心。這是一塊晶瑩剔透的上等好玉,沒有一絲雜質,入手一片清涼,玉上麵沒有任何圖案,幹幹淨淨,而在玉下麵,綴了一個明顯有些不協調的圓珠,顏色也灰灰黑黑的,似乎裏麵正發著微微的藍光,但怎麼看也覺得配不到一塊兒。
盧義出神地看著這塊玉,雙眼微濕,有些朦朧,就是這塊玉,讓他的人生道路變得如此曲折。
這是盧義離開沈爺爺的第三天了。
盧義今晚抓了隻野兔,此刻已經烤得兔肉金黃金黃的,一縷縷的香氣不斷在他身邊繚繞著,讓他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起來,盧義搖頭自嘲似地笑了笑,記得第一次和沈爺爺烤兔肉時自己也是這般模樣,當時的樣子真的太丟人了!當時的兔肉,真覺得是吃到了的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了。
哎!也不知道沈爺爺現在在做什麼,此刻應該也還在平原上烤肉吃吧,不知道油是不是又流到他很珍愛的白胡子上了?他會感到寂寞嗎?也許不會吧,在盧義遇到他之前,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過的……
盧義心裏有些亂,不知不覺間,他發現自己已經把沈爺爺當成身邊的親人了!
本來覺得很餓的肚子,卻有些吃不下了。
而此刻,遠在平原的沈爺爺正坐在用長生樹根莖結成的秋千上蕩著,他垂頭沉思,看不出臉上的表情,隻是他略顯透明的身體有些疲憊。
盧義一直向前行走,花了五天時間走出了這片山脈。前麵漸漸出現了一條由人踩出來的路來,樹木也開始稀少,路旁開始多了些野花野草的。之前在山中行走,盧義基本上都是走一些鳥獸經常過的地方,而且周圍全是參天大樹,濃濃密密的遮住了絕大部分陽光,所以地麵很少有花草之類的小植物,滿地的落葉發出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環境變了,心情也變了,盧義伸了伸腰,深深地吸了一口帶著花香味的空氣。
在中午以前,他將會到達前麵一個村莊,那裏,或許已經沒有人了吧,盧義遲疑,剛剛有些興奮的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盧義心情低落,自然走得也慢了,拖到下午才到達。這裏有些出乎盧義意料之外,因為此刻,不少人正在四處忙碌。看到眼前眾人繁忙的景象,盧義的心也稍微平靜了一些,當初因為他們父子的到來,害得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慘遭屠戮,他的心裏也是不好受的,那裏麵有多少父親失去兒子,又有多少兒子失去父親!
盧義走入村中,這裏已經有不下五十戶人家吧,比起當年,似乎人更多了。人們來來往往,各自忙著手中的活計,沒人注意到盧義的到來。對於盧義來講,反而是一件好事,以前在平原上,隻有他和沈爺爺,現在一下見到這麼多人,眼睛一時間還真有點適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