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麼?”
盧義靜靜地站在黑暗裏,突然聽到一句蒼老而渾厚的聲音詢問道。聲音在空間裏回蕩,層層疊疊,一聲聲敲打人心。盧義雙目顧盼,卻沒有找到那聲音的源頭。
盧義就這樣站在黑暗裏,這一站,不知站了多少時間,就覺眼前出現一道細細的金光,那金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大,最後竟將整個空間映照成金黃一片。
在那金黃的光亮裏,漸漸走出一道高大的人影,他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行來,隻黑蒙蒙一個影子,盧義始終不見那人的樣子。在這一片金燦燦的世界裏,那個一直在向前走的黑色影子,就是所有的焦點。一直過了很久,他才見那人走到了自己麵前。但盧義最先看到的,是他那兩隻狠厲的眼睛。四目相對,那兩隻金光流轉的眼睛突然放射出一道強光來,直刺得人睜不開眼。
等到那強光暗了下去,盧義終於能睜開眼了,不過,眼前的景象卻又突兀地改變了。在這個空間裏,充滿的,全是一片片的殺戮,鮮血橫飛,哀嚎遍野。那一柄寒光上下翻飛,便有萬千人頭落地。
那一幕幕鮮活而血腥的場景,讓盧義幾乎站立不穩。那人是誰,竟然如此屠戮生靈?
那寒光,終於停了下來,死亡,終於結束了,那雙狠戾的眼睛裏,金黃色的光芒開始退卻,現出他本來的麵目,看到盧義,他的眼睛,突然變得柔和起來。
這是一個怎樣可怕的惡夢,盧義醒過來時,已經濕透了衣衫。
夜色清涼,朗月高懸,河水一如既往,“嘩嘩”地流入黑沼澤森林。這本是一番美景,可是盧義卻沒有心思觀看,那夢境中的一切,到底是在預示著什麼?
“你來了麼?”這是什麼意思?是故人?是對手?還是自己早已在他人的預料中?
夜已深沉,盧義卻睡不著,靜靜地望著河水發呆……
※※※
豹王的密室內,寒煙彌漫,已經看不清楚周圍的物什了。豹一劍、豹福海端坐在石床之上,一縷縷寒煙從他們身上冒起。寒煙飄到屋頂,立刻變成了水滴,“滴答滴答”往下掉,整個密室中,水已經漲到小腿了。
那千年的赤焰紅花,一片紅豔豔的花瓣凋落,另一片已經開始融化,看那豹一劍、豹福海二人身上的寒氣,才消去一小部分,豹王虛立半空,對那腳底的不斷上漲的水位皺起了眉頭,他還沒有見過寒性如此強烈的功夫。
豹一劍那已經凍成冰雕的雙腿終於漸漸還原了本來麵目,可眼看那赤焰紅花枯萎凋零,心中忍不住顫抖了一下。豹王又打開一個木盒,再取出一支來。
看著那並排的三個空盒,豹一劍、豹福海心裏一陣激動,沒想到今日為了自己性命,豹王竟將如此貴重的藥材耗了四支,不由暗暗發誓,誓死為豹王效犬馬之勞。
……
隨著那厚重的石門打開,一陣冷寒的急流從裏麵衝了出來,豹王虛立半空,身後跟著豹一劍、豹福海。豹王一捋胡子道:“這人功夫之高,實在深不可測,如此世間高人,本王定要見上一見!一劍、福海,你們帶路!”
※※※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那豹族又殘害了義虎兵團三人了。盧義坐在河岸邊,內心雖然急切,卻實在沒有辦法,想那吉安鎮裏埋伏了數十位高手,哪一個不在自己之上,能兩次從中走脫,已經是極為幸運的事情了,如果自己貿然前去,不但救不了人,還會白白送了性命。當初自己一時衝動,從兵團內衝出,最後殺了豹一鋒,沒有連累到他們,已經讓他很慶幸了,所以現在如果要有行動,一定不能激怒對方,否則,不能保證他們不會對郭大哥他們痛下毒手。那豹王要的,就是讓他們一直活在驚恐中,所以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對其下手,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可能在這段時間裏,想出一個好對策,將他們營救出來。
這三天,盧義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想對策,可左想右想,總覺得有漏洞,還剛萌芽便被自己無情地否決了。
到底有什麼辦法,能在對方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將團內的人轉移出來?
盧義首先想到了鶴天,不過現在他這樣子,就算是好了,也不見得能施展出迷惑那麼多人的幻術來,更何況他現在對自己,總是冷若寒霜。盧義看了看那正自站在淺水裏梳理羽毛的鶴天,不由歎了一口氣,不知道還要多久,他才能真正的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