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我被楊子風硬拉著在院子裏放煙花,我覺得無聊,但還是勉為其難陪他自娛自樂。等他放到忘我的時候,我便閃到一邊,坐在坦莉亞阿姨的旁邊。
其實我不單單是覺得放煙花很無聊,更大的原因是我不敢放煙花,你覺得一個連氣球的爆炸聲都害怕的人,又有什麼勇氣去放煙花?與其說我不屑很多事,倒不如說我害怕很多事,我深知自己懦弱、無能,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拜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所賜,如果我生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我想沒有人會喜歡像我這樣的孩子,懦弱似乎是我的天性,它深深嵌入我的身體、我的骨子裏,我想改變,改變這連我自己都憎恨的性格,可是我改變不了,就如同我改變不了父母去世的現實一樣。
我想,上帝永遠不會光顧這樣一個孩子。
坦莉亞阿姨靜靜的看著書,燈光灑在她的發上、臉上,看上去如月一般皎潔無暇,卻如石獅子坐落,讓人望而卻步。
我什麼時候也能像她那樣?我想。
“你在那兒坐著幹嘛啊?!過來一起玩啊!”楊子風一手拿著燃著的仙女棒,一手過來拉我。
我連仙女棒都怕。
我極不情願的被他拉起,回頭看了看坦莉亞阿姨,她低著頭。我張張嘴想說什麼,還是沒有開口。我手裏拿著楊子風硬塞給我的爆竹,它在我手裏發射、開花,爆竹筒漸漸發熱。我望著漫天的花火,呆了。
我想問她,為什麼突然要我到另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活,成為另外一個人,但我知道,就算問了,也是沒有結果,還不如讓它永遠埋在心底,至少我不會聽見讓我心碎的答案。
這個時候,冷莫冷言他們在哪裏?是與我近在咫尺,還是相隔千裏?是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放煙花看夜景,還是兩個人相伴看著無聊的春晚?他們還記得我嗎?……我有一連串的疑問,它們升起,卻隻能落入心底。
我的房間還是以前的那個房間,它被人打掃的幹淨、整潔,卻讓離開半年多的我有些不習慣。
回到落花的第一晚,我的心裏難免激動難平,而且我在車上還睡了四五個小時,即便現在已經臨近淩晨,我卻沒有絲毫困意。
窗外的爆竹聲此起彼伏連綿不斷,逐漸越來越響,越來越多,到後來完全沒有停歇的時候,我知道,現在已經零點了。
又是新的一年,我的回憶又增加了一年。
小時候,擾人的爆竹聲總是要持續上兩三個小時,淩晨兩點多你都還能聽到零星的幾聲悶響,而現在,僅僅是過了十分鍾不到,爆竹聲便漸漸平息,直到窗簾沒有再被煙花照亮。
新春第一天,大街上還是一片狼藉、絲絲煙霧嫋嫋的時候,我卻不見楊子風蹤影,隻有我和坦莉亞阿姨吃早餐。
“早安。”坦莉亞阿姨對我微笑著。
“早安。”我說,“楊子風呢?”
“現在應該和他的朋友在一起。”她看了一眼角落的鍾擺。
我不屑的上揚嘴角,他這種奇葩,怎麼會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