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了藥單,謝誌毅神色凝重起來,不由看著藍喬道:“適才聽那位姑娘說起來,你莫非就是杏林堂中的藍大夫?”
藍喬點點頭,收斂微笑的表情,也嚴肅道:“正是。適才這小兒病症,不知謝大夫可否說說自己開這藥方的看法。”藍喬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而且適才孔大夫也看過,兩人的看法一致。但是不和這半吊子的謝大夫說清楚也是不好。
謝誌毅知道自己醫術有限,不算學徒時間,他才真正學了一年,隻能治療些普通點的病症。而藍喬年紀輕輕已經富有盛名,想必是有一定的本事。所謂達者為師,年齡並不能代表什麼。
因此他還是恭恭敬敬道:“此小兒病症,我觀之是受到風寒之邪而導致發熱無汗,咳嗽喘息。所以用了四樣藥物。麻黃發汗,宣肺達邪。桂枝解肌發汗,與麻黃相結合則能增強發汗解表的作用。用溫和的杏仁佐之,可以降肺氣,平喘。最後用甘草來調和眾藥。”
藍喬聽得點頭,這人也不是腹中無物,這些症狀都分析得很對,讚賞目光看向謝誌毅,道:“你分析得很好,隻是你可曾看過小兒之鼻,詢問過小兒的二便?”
不等謝誌毅回答,藍喬繼續道:“此小兒鼻中穢物呈現微黃色,嘴唇微張,唇色淡紅,舌尖兩邊泛紅。可見有熱在髒腑。因此,我把這桂枝改為石膏,清內腑炙熱。”
謝誌毅愣了下,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半晌才喃喃道:“果然是我疏忽了。”
挺直的背脊僵硬,片刻後肩膀頹然一縮,背部彎曲,麵帶菜色的臉上慢慢湧現了痛苦之色。
藍喬細細看了他一眼,輕咳一聲,道:“不過,你這藥方並非無效,隻是需要的時間長些罷了。也不算誤診。”麵色一整,鄭重道,“不知謝大夫可有興趣讓自己的醫術提高一籌,和我們共同切磋,帶些福音給這些稚嫩小兒?”
謝大夫正失落,他也知道自己醫術,又被師傅趕出師門,沒有正式行醫的資格,醫術又不大好,隻能在這兒給這些貧民開開藥方,順便賺幾個銅子維持家用,哪裏沒想過如果當初不曾被師傅逐出師門,如今想必生活會好很多,輝兒也不會經常挨餓。猛聽得藍喬這話,還以為自己過於憧憬而出現了幻聽,隻等到孔大夫推著他喚道“師弟”他這才清醒過來。
“你說什麼?”謝誌毅有些激動,語無倫次道。
藍喬看了孔大夫一眼,孔大夫笑道:“師弟,來杏林堂吧!”
謝誌毅“啊啊”兩聲,半晌才道:“你們是說讓我去杏林堂……做夥計?”
藍喬笑了笑,道:“不,是做大夫!”
謝誌毅本來挺高興,聽了這話卻又猶豫了,“大夫,不,不,大夫,我,我不行。”
他沒有行醫資格,這個世界的大夫行醫資格來自於自己師傅的認定,師傅認定出師,才算是有了資格行醫。況且他的醫術確實有待提高。
藍喬笑笑道:“資格什麼的,不是問題,關鍵是你的醫術確實需要提高,如果你願意來杏林堂,我可以讓你跟著孔大夫學習一段時日,然後再出診,若然遇到不能解決的問題,可以及時詢問我與孔大夫。”
謝誌毅的基礎打得很牢固,七八年的學徒,對於藥草的功能都掌握得很好,又跟著學了一年,自己這幾年還有實踐經驗,一般小毛病還是沒有問題的,他現在欠缺的就是指點罷了,讓他跟著孔大夫一段時間,就好似以往醫院那些實習生般,一段時間後就讓他自己診斷,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不是還有她和孔大夫在一旁麼?當然剛開始的時候,隻能讓他看看小病。
謝誌毅興奮得搓起了手,站起身來,對著藍喬恭恭敬敬行了禮道:“聽聞藍大夫是貞大夫弟子,謝某真是三生有幸,能夠遇到名醫。”
藍喬笑了笑,名醫麼?她還差了點。
“我師傅固然很好,卻也是終生不懈努力得來。不知如果我們幾人努力終生,可否也能成就三大名醫呢?”藍喬一掃另外兩人,突然把腦海中升起來的念頭說了出來。
孔大夫愣了愣,這倒是沒有想過,媲美貞大夫的三大名醫,這有些奢望了。
藍喬站起身來,看看破爛門板,室內一片昏黑,若然不是門沒了,早晨的太陽光線照射進來,哪裏看得到人臉。家徒四壁,牆壁上麵還有著一個個的洞眼,似乎再來一陣狂風就會刮倒了一般。不由道:“這門也就別麻煩人修了,杏林堂三樓還有幾間房,你帶著輝兒住進來吧。”
說完了突然覺得有些不妥,又道:“這輝兒的娘……”
謝誌毅苦澀道:“已經去了兩年了。”
藍喬沉默了下道:“走吧,明天會更好。”
回去的馬車中坐了五人,馬車還是夠寬大,一點也不擁擠,輝兒已經醒來了,眨巴著眼睛四處張望。他們的行李也就是一個箱子,擺放在了駕車位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