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無根之運雲霧開朱阿三白綾賜秦伊
唐堯虞舜夏商周,春秋戰國亂悠悠。
秦漢三國晉大統,南朝北朝乃對頭。
隋唐五代又十國,宋元明清帝王休
不知為何,忽而想起了這首朝代歌,日日夜夜在心中徘徊不休。也想起了在現代的生活,深宮內苑原是一個寂靜森林,住在此間的人們,每日行事匆匆,那座座宮苑內,幽怨的琴箏清音,訴得盡幾許女人情絲?幾許哀愁?怨不得那流傳千年後的詩詞如此動人心魄,我每日得聽著,都覺心內有話要說,又豈能用直白的語言表達。
我抬眼,看著碧藍的天空,呆呆的楞了一會,努力不去想公孫,祝天翔兩人,低頭去拎手中的水桶,再次抬眼,一愣。朱全忠一臉深思。我低下頭,行禮,淡淡的說:將軍可有吩咐?
朱全忠不語。我便拎著水桶,欲走。
他問:南方發紅者乃何意?
我道:奴婢不知,還請將軍指教。
他冷笑,道:莫要與我裝神弄鬼,我已識破真麵目,還不從實說來??
我放下水桶,直起腰,與他平視,謙卑語氣道:將軍錯怪奴婢了,奴婢確是不知,還望將軍容奴婢退去。
朱全忠嘴角仍是冷笑,道:好,好,好得很,如此這般,莫要怪本官未手下留情!
我不語。
他笑,轉身,大步離開。
我拎水桶,身後有輕微的呼吸聲,我直起腰,轉身,空無一人的走道,哪裏來的人,但是,我卻直覺有人,於是回轉身,故作無事向前去。
走了不出幾步,我忽然轉頭,一個人影向左側花木叢內閃過,我站在那裏,猶豫,若是一看究竟,不知要惹出什麼新鮮事來,若不一看究竟,此人似衝我而來,不知居心何在。隻這猶豫了幾秒,就聽得一個聲音道:大膽奴婢,在此偷閑?
我聞聲看去,一個著黃衫的男子立在那裏,傲然的說:報上名來!
黃衫……我抬眼看他,他傲慢的看著我,我回視他,頂著他的衣服許久,心想,此人莫非是當今皇帝?
我低頭行禮,道:奴婢秦伊。
他不語。
我低頭許久,不見他說什麼,不由得抬眼,他竟嘴角帶笑道:好一個有趣的奴婢秦伊,宮女沒教導你麵聖之禮?
我無法,隻得跪下,叩首,道:奴婢秦伊參見皇上。
他戲謔的說:小小奴婢甚是好玩,你道我真是當今聖上?
我驚愕,抬眼,惱,驀地站起來,道:既非皇帝又何來誑語,深宮內苑,不怕惹上謀反之名?
他眼神內戲謔消失了,現時換他驚愕的看我,許久,道:朱阿三帶來之人,果真非同小可!
來者不善!我拎起水桶,道:奴婢要取水洗衣,恕不能多言。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秦伊,秦伊……說了數聲,頗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輕輕笑,踱步而去。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他走開,慢慢走了幾步,忽然看見地上靜靜的躺著一樣東西,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公孫的耳環!不,不是,我撿起來仔細一看,沒有烈火燒灼的痕跡,似全新一般,我轉頭,再看,哪裏還有人,我握緊了耳環,公孫……適才的人,是你麼?為何我未曾認出你來?不,不對,不會是公孫,若是,他為何不說明?我前思後想,思緒迭起,回憶適才言語神色,均無公孫痕跡,我翻出荷包裏藏著的南宮玉告之噩耗時那隻耳環,兩相比較,竟是一對……公孫阿,公孫,這究竟是怎生的是非,這一隻耳環,竟勾起我已絕望之心,公孫,但願你,無恙。
夜。我剛入睡,忽而門外火燭大亮,人聲嘈雜,我疑惑,起,披衣,門被人猛利推來,一群凶神惡煞的禁衛軍衝了進來,一個似頭領的人大聲問:秦伊何人?
與我同屋的宮女俱都縮到一起,齊齊指著我道:她!
我看著禁衛軍頭領,道:奴婢秦伊!
禁衛軍頭領上下打量了我一遭,道:皇上有旨,傳秦伊。
大約一個小時後。
我獨自站在空曠的宮殿內,夜涼,出來急,未加衣,此時弱不禁風,顫抖不止。那些禁衛軍帶我來此處後邊一直在門外守著,殿內不見一人。
一個著胡服翻領,金銀絲繡龍紋黃袍的男子緩緩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朱全忠,我臉上肌肉在一瞬將恐懼化作了微笑。麵對敵人,不能將自己的恐懼暴露出去!
那著胡服翻領,金銀絲繡龍紋黃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白天騙我說他是皇上後又反口的男人。我直視他們走進來。
那著黃袍的男子,道:朱將軍所說若是當真,那此女便是助我登天之椅?
朱全忠看著我,頷首,笑,道:萬事具備,隻欠東風,這東風,如今也差不多能推波助瀾矣!
黃袍男子滿意的笑,看著我,道:奴婢秦伊,你我又見麵了。
我不說話,冷冷的看著朱全忠。
朱全忠道:明日早朝,你隨我一道進殿麵聖。
終於!我不語,隻是頷首。
朱全忠與黃袍男子齊齊微笑,不同的是,那黃袍男子眼裏充滿了對於權利的渴望,而朱全忠呢?我凝視他,不寒而栗,此人,愈發深不可測!
翌日,五鼓初起,列火滿門,宮中忽而喧鬧起來,這是我入宮以來頭一回見,此處皇帝上朝議政竟不是每日舉行?
我看著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即將破曉,即將麵對什麼,我不曉得,但是,我不願束手就擒。
等候了多時,當陽光自雲層緩緩投下第一縷晨光,兩個禁衛軍推門而入,大聲道:皇帝有令,宣公孫秦伊進殿。
我整衣冠,觸到腰上的荷包,抬眼看麵前這兩人,他們看著我,道:還不速速進殿!
我舉步而行。
含元殿。
文武百官,說是文武百官似是誇張了些許,二三十個穿紫袍戴高冠或身披掛鎧甲的男子正分列朝堂兩側,靜靜的看著我進入殿堂,我在殿下跪地行禮道:民女公孫秦伊,參見皇上。
殿上一個男子道:平身。
我起身,抬眼,那殿上座的是一個麵貌清秀的男子,定是當朝皇帝了,那身明黃色圓領胸前繡著一團龍圖案的服飾,我倒是熟悉得很,正是先前朱全忠合謀篡位的男子所穿,我皺眉,那人也忒膽大,深宮內耳目眾多,怎可任他如此這般?正想著,忽然看見那個男子站在我不遠處,他一臉的得意洋洋道:皇上,此女便是鐵證!
有人道:皇上明鑒!奴才不敢,此女奴才並不識!
這個拿腔拿調的聲音,耳熟得很,我轉目看去,正是楊公公,此時他一臉訝然,我轉頭去尋,身側不遠處,正立著朱全忠,他在文武百官之首,臉帶微笑,看著楊公公。我忽然明白過來,憶起天銳曾因怕楊公公被人彈劾,而我遭誤傷來宮中找我,現時,正是此事,而那個主謀,我看向朱全忠,他打的什麼主意?彈劾這個宦官與他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