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莊主急促和凝重的表情裏,暗月已隱約猜到他讓自己來這的目的了。這種神態他見過了無數次了。
“暗月,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果然,莊主開門見山地說。
“你哪次找我不是為你殺人。”暗月淡淡地說。
“隻要你這次幫我殺了這個人,你就自由了,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暗月有點心動,這樣最好,否則又有許許多多的麻煩。
“什麼人?”暗月問道。
“一個女人。”
“女人?不行!”暗月立即警惕回絕道,他不知為什麼突然就想到了葉子。
莊主仿佛看穿他的心思,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放心,上次隻是一場意外罷了。而這次,這個女人確實沒那麼簡單。”
暗月站著沉默不語。
“隻要你完成這次任務你明天就可以帶著葉子離開這裏,我絕不會阻攔。你看,我已為你們準備了些禮物。”
莊主指了指旁邊的一箱黃金微笑道,這夠你們花一輩子不止了。
暗月驚愕,麵無表情地看著莊主。這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葉子,他怎麼會知道呢?
莊主隻是不動聲色地看著暗月,在他不可侵犯的威嚴裏,暗月還是妥協了。
那是一座建在江畔邊的大房子,屋裏點著燈。昏黃的燈光把屋子照亮,透過紙製的窗子,映出一個來回晃動的身影。
暗月心頭忽然升起一陣疑慮。為何完全沒有感覺到莊主所說的那種殺氣?難道她早已知道我來殺她了,已做好了和我拚命的準備了麼?
故而現在故作從容,以迷惑我,然後在我疏忽時突然殺我個措手不及麼?
暗月想到這層,嘴角竟不自覺地輕揚起來,殺手的本性讓他莫名的興奮。
莊主說的沒錯,她的確是一個厲害的高手呢。
為了萬無一失,一勞永逸,暗月決定在她還沒發現他之前發起突襲。
當幻起的劍影有如刺眼的冰棱夾雜著破空的聲響呼嘯著閃去時,點燃著的蠟燭晃動了一下。
於是一個柔弱的身體來不及驚嚇就緩緩地跌倒了下去。
鮮血從她胸口處直冒湧出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暗月,驚慌地想捂住四處溢出的鮮血,但最終還是沒能捂住了。她說不出一句話來,喉嚨隻能發出含糊的恐慌的嘶啞聲。
暗月定神看去,終於看清她的臉。那麼熟悉的臉,那麼柔弱的表情,那麼驚訝的神態,那麼疼愛的模樣。
暗月仿佛觸電了一般,腦袋突轟的一片空白。
他的驚慌不亞於她,他的恐懼不亞於她。
“葉子,怎麼會是你!”暗月大聲喊道,手中的劍重重地掉在地上,尖銳的回響劃破了夜空。
仿佛這一劍就是刺中了他,痛苦得說不出第二句話來。
他慌亂地把她抱起,想找個更明亮的地方給她止血治傷。但在明亮的光線裏,他看到她漸漸灰暗下去的眼神。
他來不及多想地把她傷口處的衣服撕裂開,以便給她清理傷口,可出現的另一幕把他深深怔住了。
露出的潔白的肌膚上的那一道道傷疤有如毒蛇般纏繞著這副柔弱的軀體。這不是剛才的劍傷,是皮鞭狠狠抽打留下的痕跡。
暗月慌張地鬆開手,她已死去了,軀體都冰冷了。
暗月喃喃自語道:“不是葉子,不是葉子……對不是她,隻是太像了太像……”
他拾起血跡未幹的劍,倉皇般逃也似地離開了這間屋子。在他身影未完全消失的那一刻,他就聽到從那間屋子裏傳來的嚎啕痛哭聲,撕心裂肺般,直刺著他的耳膜。
暗月突然就停住了。
清夜,怎麼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