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隻是……”高淩風心裏似有很多話，卻又說不上來。
“你爸媽那麼辛苦花那麼多錢來供你讀這麼貴的大學，不是讓你去管這些有的沒的事的，再說這些事連警察都管不了你還能管得了？不要因為一時衝動而引火上身。”
“警察都管不了是什麼意思？”高淩風傻愣問道。“這件事不是因為封鎖了消息，才讓警察沒能弄清事實，無法介入調查的麼？”高淩風還是一根死腦經。
輔導員從喉嚨裏發出幾聲哼哼的冷笑，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疊資料丟給高淩風。
“翻開看看，熟悉不？”
高淩風不用翻開就頓時傻眼了。
這不就是昨天自己拿到警察局的揭露資料麼？怎麼會在這裏？
輔導員看著一臉驚訝和疑惑的高淩風，譏誚似的說：“你是不是在想這資料怎麼會在這裏？怎麼會在我手裏？沒錯，是警局那邊的警察拿過來的，說這些內容胡編亂造，有誣陷的嫌疑，看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先征求我們的意見，看是否有動用法律的必要……現在你知道你的天真和幼稚了沒？”
高淩風徹底沉默了。心突然灰冷到極點。坤哥的告誡和退出，警察的背叛和糊弄，輔導員的威逼利誘和學校的各種壓力，就像一麵麵堅固冰冷的牆，而他自己就像一隻蒼蠅一樣，想找一個出口，卻還是不斷地碰壁。
憤怒、氣餒、迷茫、無奈、……各種情緒一擁而上。
“回去上課去吧。”輔導員看見已差不多了，適時地說。
高淩風無話可說，無精打采地挪了出去。
【part13】
高淩風從輔導員的辦公室出來後，心緒萬千，百感交集。他忽然感到迷茫，就像走到一處十字路口，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去，或者是否該繼續往下走下去。
高淩風默默地往課室走去，可是發現現在心情亂如麻，哪還有心思聽課。他繞過剛上課不久的課室，直接向宿舍走回去了。
然後他突然就想起顧惜惜來，於是掏出手機給還附體在何曉亭身上的顧惜惜打了過去，幾聲嘟嘟的盲聲過後，電話通了。
高淩風心情低落和愧疚地說：“對不起顧惜惜，我已經按你所說盡力去做了，可是事情卻不像一開始想象那麼簡單。對不起，最後沒能幫到你，我很抱歉。”
對麵一陣沉默，高淩風想，她一定也會感到失落和難過吧。
“有在聽嗎？”高淩風問。
“哦，請問你是哪位？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不是顧惜惜，我叫何曉亭。”對麵的女生柔聲說道。
高淩風愣了愣。
顧惜惜走了麼？可是她去哪裏了？事情的結果，她是不是也已經知道了？
在高淩風沉思的時候，何曉亭把電話掛了。
聽著電話裏傳過來的盲聲，高淩風回過神來，心裏莫名湧出一陣失落和茫然。
這應該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跟何曉亭說話吧？可惜還沒來得及多說幾句就掛了。
或許，應該到現在，她連自己是誰都還不知道呢？想著幾天前坐在她麵前一起聊天，就不自覺地感到開心幸福。
現在看來，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場虛幻的夢，就像顧惜惜一樣，從夢中來，夢中消失。
顧惜惜，不知道還能不能遇見你。高淩風想。
上午放學後，吃過午飯的坤哥回來了。
“吃飯了沒？”坤哥看見早早就坐在電腦前發呆的高淩風問。
“沒什麼胃口，不想吃。”高淩風淡淡地說。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剛才輔導員找你，是不是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高淩風看著眼前這個最了解他的哥們笑了笑，說：“輔導員要挾我，讓他別再管顧惜惜那件事了。”
“這麼說，學校知道你的事了，會不會不讓你畢業？”坤哥有點擔憂地問。
“那還不至於，不過輔導員說再鬧騰下去可能會受處分。”
“可是，這件事不是隻有你們兩人知道而已嗎，學校怎麼會知道？誰告訴給他們的？”坤哥疑問。
“警察，王警察。”
“警察？”坤哥不能理解。“這麼隱密的事，警察為什麼先告訴學校，這樣做不是又讓他們有所準備，處處隱瞞真相，就像一開始一樣，展不開調查了嗎？”
高淩風看著不知情的坤哥苦笑了幾聲。
“從一開始，警察根本就不想插手這事了，他們也隻是裝聾作啞罷了。現在想想，是我太天真和幼稚了吧。”
“這麼說，學校跟警察勾結起來了。”坤哥有所悟地說，“那些警察應該不少收學校的好處吧。”
“也許吧，誰知道。”高淩風有點無奈，“現在我能明白你當時的苦苦勸阻我的用心了。真如你所言，社會黑著呢，並不是努力爭取就能行得通的。現在，一切都付諸流水了。”
坤哥看著沮喪的高淩風，安慰說：“也不能這麼悲觀，至少有努力過，沒什麼遺憾。現在看清現實也沒什麼不好，看開點，就當做沒發生過這件事吧，反正也沒損失了什麼。”
“就像一場夢一樣。”高淩風虛幻似的自言自語。
“嗯，就當做一場夢吧。”坤哥附和道。
“那顧惜惜知道這事了沒？”
高淩風搖搖頭，應該還不知道吧，我沒有見過她。最近她也沒來找過我，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
“可能她已回到那個世界去了吧，畢竟她不是這個現世裏的人，是不能呆太久的。”
“是這樣啊。魂魄如果長久不進入輪回，就不能轉世投胎，時間長後，靈魂受到壓迫就會破碎掉，成為人們所說的魂飛魄散，再也不能轉世，真正地消失掉。顧惜惜，難道你真的連說一聲都沒有就回到那個世界裏去了麼？或者不是而是去了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了？”高淩風心情複雜地想道。
坤哥拍拍高淩風的肩膀說：“也許這是她的選擇，我們尊重她吧。”
“嗬嗬無奈的選擇。”高淩風重複一遍說道。
“誰知道呢，也許這是最好的選擇了。”坤哥輕歎道，“最好的結局也說不定。”他又拍拍高淩風的肩膀，補充說道。
高淩風想想，說：“那但願如此了，如果她真的回到那個世界去了，就說明她的靈魂得到解脫了，再也不用在這個虛偽冷漠的現世孤獨徘徊了。如此，也許真的是最好的結局呢。”
“那我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對啊。”坤哥笑了笑。
高淩風看著坤哥，也跟著擠出幾絲微笑，再次陷入沉默。
【part14】
時間像不安的飛鳥一樣一掠而過。
十六周星期四晚上，高淩風召開了這學期最後一次社團部長會議，以總結這學期社團的所有活動。
會議簡單輕鬆。高淩風在講台上簡單總結了這學期的工作，也表達了謝意和願景。而後各部長也陸續上台總結各自部門的工作。完後，會議就結束了。
為了感謝這學期裏各部長的支持和合作，高淩風決定請各位吃夜宵去。師弟師妹聽後歡呼雀喜，相擁著出來課室。
走到樓梯口處時，高淩風突然清楚地聽見“噗咚”一聲響，在安靜的夜晚裏，這沉悶的聲響顯得突兀怪異。
幾個月前的記憶，一下子像浮冰一樣湧了出來。
“顧惜惜？”這個名字又莫名其妙地浮現在他腦海裏。
高淩風頓時停住腳步，轉身回望，卻沒見一個人影。
“你們有聽見什麼聲響麼？”高淩風問師弟師妹們。
師弟師妹們搖搖頭，都說：“沒聽見什麼啊。社長，是不是你聽錯了？”
高淩風卻肯定地說：“我確實是聽見噗咚的聲響，在走廊盡頭。”高淩風用手指了指。
“要不回去看一下？”一個師弟說。
高淩風想了想，覺得沒必要了，就說：“算了，或許真的是我聽錯了。”
高淩風說著，再次向昏暗的走廊盡頭望去。忽然一隻在燈光照射下的白貓，“喵——”的一聲，從高淩風眼前一閃而過，瞬間消失在黑夜裏了。
高淩風恍然若失地微歎一聲，尾隨師弟師妹們，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