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憶全身發涼,二十歲的瘦弱肩膀不足以讓她承受這樣即將到來的死別。
“姐,你來了。”
隨憶抬起埋在手臂上沉思的腦袋,對著一臉驚喜的妹妹點點頭,碰碰她的額頭,“不燒了,現在舒服點兒了嗎?”
“嗯,舒服多了,姐,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們一家人終於團聚了。”
隨憶笑,“是,我們一家人會永遠在一起。”
赫靜宜眼神黯淡,隻是轉瞬之間又恢複了神色,“姐,床頭是我新畫的油畫,你拿出來看看畫的好不好。”
隨憶佯裝沒有看見她神色之間的變化,從善如流的把畫從床頭靠近牆的夾縫中抽出一張包裝好的畫。
耀眼的陽光,兩個牽手的女孩,嬉笑著奔跑在綠油油的草坪上,肆意的微笑,幸福的笑臉,遠處是一個安靜佇立的房子,那是她們的家。
隨憶眼眶濕潤,拚命忍住才能讓眼淚不掉落眼眶。
畫裏的妹妹健康快樂,富有生機,而不是現在的躺在病床上隨時等待死神宣判的模樣。
“畫的很好。”
“姐,送給你,萬一……萬一這次我挺不過去,這幅畫就當留給姐姐的一個念想,姐姐要永遠記得我哦。”
赫靜宜雙眼含淚,嘴角挽起一抹憂鬱的弧度。
“胡說什麼,沒有萬一,姐姐一定讓你活的好好的。”
沉思了一整晚,心裏終於下了決定,即使是和魔鬼簽訂契約,她也要讓妹妹好好的活下去。
隨憶把畫放好,摸摸她的頭,“姐姐出去一趟,老爸去給你買早飯了,一會兒就回來。”
“姐,你去哪裏?”
“放心吧,姐去給你找救命的法子。”
“姐……”
再一次站在浮山別墅前,隨憶望著塔樓上值崗的士兵,心情煩躁。
“隨小姐。”
隨憶看著樂理點了頭,“我要見楚少。”
“少爺不在家。”
隨憶望著別墅三樓楚玄臥室的方向,陽台的臥室窗簾緊閉著,如果楚玄不在家,窗簾是不可能這個時候關上的。
“沒關係,我在這裏等他。”
“隨小姐,今天天氣很悶,一會兒有雷暴雨,不如今天先回去,您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可以轉達。”
“沒關係,我在這裏等他。”
隨憶倔強的再次重複自己的話。
樂理不在勉強她,點頭示意後離開。
楚玄拿著望遠鏡遠遠的看著那女人直挺挺的站在那,像是一個不會動的雕塑。
麵容蒼白略有憔悴,神情倒是平靜的很。
他倒是要看看她能站到什麼時候。
外麵的天氣悶熱,即將有場暴雨而來,她即使站在林蔭樹下,她那具動不動就暈倒的身體也未必能承受住這股暑氣。
他說過,他會讓她自己乖乖回來的。
一頭不聽話的烈馬,勢必要好好馴服才行。
天氣越來越悶熱,汗水沿著臉頰掉落,肩膀上的傷口也連帶著疼痛,天邊傳來轟隆隆的雷聲,而她站在樹下絲毫沒有考慮雷電的危險。
豆大的雨水如傾盆之勢降落,很快,隨憶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
狼狽不堪。
不知過去多久,隨憶還是執著的沒有挪動過一步。
肩頭的傷口徹底的撕裂,鮮紅的血滲透出來,染紅了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