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不出意外的車子上了高速，但讓人意外的是吳世勳帶他到了海邊。
“看到了嗎？”吳世勳指了指前方，天很黑，卞白賢隻看到黑色的影子，影影綽綽。吳世勳也沒在意他的反應，踩著巨大的石礁到了一處平地，卞白賢這才看清了，是一座燈塔。吳世勳輕車熟路的過去開了門，帶他往裏麵走去。
走上一圈又一圈的旋轉樓梯，吳世勳似乎很興奮，卞白賢也很好奇，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也好奇為什麼吳世勳會帶他來這個地方。
爬到一處，吳世勳奔了過去，趴在一個小小的窗口上，大吼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海麵傳播開來，夾雜著海浪的聲音，吳世勳回過頭看著杵在那的卞白賢，他的眼眸很亮，雖然很暗，窗口還是有微弱的光，他的臉一半掩在黑暗中，一半明亮，像畫室裏打了燈光的肖像，他在他臉上捕捉到了喜悅，還有眼角眉梢裏的挑釁。卞白賢笑了，他走了過去，衝著窗口也是一頓亂喊，還沒喊完呢一股鹹鹹的海風就從他的口裏灌了進來，卞白賢被嗆到了，手撐在窗上劇烈的咳嗽。
“老天爺算計我……”咳了好一陣總算停下了，開口說話的聲音有點沙啞。
吳世勳拍了拍他的背幫他順了下氣，“沒事，肺沒咳出來就行。”
“你怎麼知道這麼個地兒。”卞白賢咳得滿臉通紅，還沒消下去就開口問他。
“偶遇的，不開心就來這。”吳世勳瘋夠了，雙手靠後撐著窗邊背對著窗，側過頭看著他，“這是一個廢棄的燈塔，沒人理很久了，不過還是會有人定期來巡查一下，今兒算我們運氣好，沒人。”
卞白賢站在窗邊看到的海景與在平地的不同，視野更開闊，能看到遠處的燈塔發出的光。天黑漆漆的，遠一點的景色他看不太清，除了海浪拍打在岸的聲音，周圍一片靜謐，世界都好像墜入了黑洞中，沉睡。腥鹹的海風撲麵而來，吹得人毛孔舒展，灌滿了鹹鹹的味道。
“卞白賢，”吳世勳叫了他一聲，卞白賢轉過頭去，吳世勳就撲到了窗邊，衝著無邊無際的海大喊，仿佛那邊有一直等著他的人，“我喜歡你——”
卞白賢愣了，沒有料到吳世勳會這樣說，“什麼玩意？那你之前說喜歡的那個秘書……”
“是個男的。”吳世勳坦然道。
卞白賢被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因為他以為吳世勳的秘書是個女的，看來是他先入為主了。那自己豈不是羊入虎口？
“是不是覺得我是個變態？”吳世勳見他的反應也沒奇怪，淡淡的失落染上他的眉梢。
“不是……”因為我自己也喜歡男的。
“可是我還是喜歡你。”吳世勳堅定的看著他，帶著幾分期待，希望他能給一個回應。
卞白賢沉默了一會兒，轉了個身靠到了窗邊的牆上，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掏出打火機，按下，小小的火苗點亮了他那一片，吳世勳這邊卻是黑暗的，火苗不穩定，燃了一會就熄滅了，卞白賢又點上，忽明忽暗的燈光籠罩在卞白賢周圍，竟然有幾分性感，尤其是他指間夾著眼，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白色的煙，煙淡淡的籠罩在他的臉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微微抬頭，脖頸鎖骨的線條很分明。
“吳世勳，不可以……”卞白賢半眯著眼睛，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為什麼？”吳世勳皺眉，臉上的表情消失不見，“你有喜歡的人了？”
“……恩。”卞白賢承認了。
吳世勳吞了吞口水，喉嚨發緊得很，“……樸燦烈麼？”
“恩。”
吳世勳不說話了，兩個人都處在沉默之中，各懷心事，後來是吳世勳走過去奪過他的煙，摁在牆上掐滅了。他帶著他下了樓梯，“我送你回去。”
回去了路上他們一言不發，路燈一晃而過，橘色燈光在他的臉上消失殆盡之前又迎來的下一盞燈，卞白賢覺得這樣的燈光莫名的讓人感覺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