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父皇已經不能在站起來,就坐在輪椅上,花白的頭發,凹凸出縱橫交錯的老筋的手,望著天邊山頭的夕陽,環望山嵐起伏的大地。
那孤寂的背影,風揚起他花白的發,他深深凹進去的黃色的周邊布滿皺紋的老眼突然深邃的轉眸看向他
“軒兒。你喜歡這片土地麼。若是父皇交由你打理,可好——”
老人的眼眸裏有著期待,有著自豪,因為他的江山,他用了大半生維護下的河山終於可以親手交給他一手帶出來的兒子
他為自己的一生的文韜武略,英明神勇,他利用外戚的權力製衡,前朝後宮相製衡,雖然,在他的前半生他也一直都會覺得可能自己的皇位不穩,帝位不保,他一早就料到爭奪的事可能會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有朝一日可能就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可是,沒有辦法,這輩子,他為了皇位,為了權力,既是為了要保住自己的命,更不甘心讓自己的智略輸於朝堂。
他一早就在生命的曆程上就埋下了伏筆,他知道,如果太子謀反,那一天,他不會是輸家
盡管對手是自己的妻兒,木槿皇後和太子,他依然不會有半分手軟——
甚至後來,他下令殺了所有妃嬪,因為,外戚的勢力太大,他怕新一輪的國主長成,根本不能順利繼承皇位
所以,他現在做完這一切,走到今天這一步,就是希望能讓他的兒子,下一任的皇位繼承人安安穩穩的登上皇位。
他的心中,一直留著這個最小兒子的一席之地。
他從小親手教他,帶他,並不是因為他因為婉妃而愛屋及烏的偏愛這個兒子,兒子,對他來說所有的都一樣,尤其是太子謀反,讓他對親情有了一些絕望,兒子,隻是一個代名詞而已,他對每一個他的親生兒子,都沒有太多溺愛和寵愛,他的眼光,隻是如同皇上挑臣子般希望挑的一個有能力的有一天能坐穩他的江山,繼承他的大統的人。
他知道,麵前的兒子從來話不多,就連他也不能具體的摸清他的想法,了解他的脾性,雖然他是由他一手帶大。
如同他每次在他麵前和在他母妃婉妃的麵前都顯得很乖巧,沉默寡言,但是卻很會觀察世事,他無論教他什麼,他都一學就會。
他總覺得,這個兒子一旦長大,那一天若是真的成為了他的對手,他是唯一一個沒有自信將他打贏的人,但是,墨雲軒,似乎從小對他還有對他的母妃都很孝順,尤其是他的母妃,婉妃比較任性,很多時候盡管墨雲軒已經做的夠好,她還是對他打罵抱怨不休。
那時的墨雲軒每次被母妃打了或者罵了總是一言不發站在一旁,他不反駁,也從不為自己辯解半句,更不對自己的母妃抱怨半句。
所以,他有時從心裏真心的佩服這個兒子——
而現在,婉妃已經走了,是他親手下的旨,他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何想法,恨他,還是不恨!
現在,他就站在他身邊,他已經長大了,一直看著長的孩子這一天在城牆上,風唰唰拉起旌旗,天色陰沉,他俊美非凡的臉,他長的像他母親,那一身白色的錦袍裁剪了他挺拔的英姿,墨發飛揚,渾身一股冷冷的凜人的氣息,他知道,這個兒子的確是長大了。
看著他和婉妃相近的臉,他從心裏騰升一股親切感,一種濃濃的父愛包裹著他,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
他想把這個位子讓給他,在他心中,他是最滿意的繼承大統的人
所以,他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他,但是,他靜靜的看了他很久,他如黑曤石的眼眸一直黯然的望著遠處,那一片連綿的山巒。